禾晏笑了笑,表情竟非常轻松起来,她不再踌躇,朝着城西马场的方向,大踏步走去。
禾晏走上前时,那大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,禾晏只得道:“这位大哥,征兵是结束了?”
“死了就死了。”首级木然道,“死了更好。”
禾晏。
纸张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,加上被雨淋湿,几近已经看不出来上面写的笔迹。这是那一日禾云生从墙上撕下来的征兵布告。
那大汉高低打量了她一番,慢吞吞的道:“没有。”
“是冲着公子来的?天啊,究竟是谁?”
倒不如去虎帐。从征兵的步队一道出城,在那边,才是她该呆的处所。
马蹄声在街道深处清脆不断,城中民气惶惑。
“你?”红脸大汉暴露一个抉剔的神采,道:“兄弟,你本年几岁了?”
衣裳已经在逃窜途中换过了,春衫是穿在内里的,只要将内里的旧衣抛弃便可。头巾倒是不必戴,省的惹人谛视。她在墙面摸了一把,手上便沾了一层灰,将沾满黑灰的手往脸上拍拍,涂涂抹抹,方才过分白净的脸立即变的黑了些,像是……家道浅显常在外劳作的少年郎。
但还是个清秀的少年郎。
“十六,”男人沉吟道:“你这身板,看上去可不像是十六。常日里在家没干过甚么重活吧,当兵可不是开打趣,你如果闹着玩,趁早归去,别迟误我时候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禾晏喜上眉梢,“我来当兵。”
那大汉被她一番话说的心动,想着也是,只想从速将人凑够交差,便道:“行吧行吧,你要去送命,我也不拦着你,丑话说在前头,虎帐可不是吃苦的处所,你如果混不下去,想当逃兵,那就是军法措置。”
“我不会当逃兵。”禾晏信誓旦旦。
……
征兵……
“我和那小我交过手,技艺极好,”首级捏紧拳,“我不是他的敌手。”
“到底是谁杀了公子?”也有人问。
身为范成的保护,却没有庇护好范成,范家必然会究查他们的任务,轻则重罚,重则……被迁怒乃至于丢命。
守备甲士马充沛,朝着他指的方向追去。范成的其他保护看向首级,有人颤声问道:“公子死了,我们该如何办?”
令人头疼。
征兵已近序幕,明日一过,新招的新兵便要跟着一起去往凉州,这个时候,情愿去的早已来投名,当是没有新人了。
禾晏唰唰的写下两个字。
“这位大哥,我是真的想当兵。”禾晏想了想畴前虎帐里出来的兄弟,学着他们神情悲哀,“家里没人了,活不下去,不当兵就只要卖身为仆。倒不如上疆场,要么死在疆场,要么领了功劳,还能换种活法。再说了,大哥,”她靠近一点,低声道:“现在乍然征兵,怕是人手不敷,少一人不如多一人,也能凑个整数呗。”
“人朝这个方向去了,追!”保护首级对赶过来的守备军指到。
那么深的江水,那么冷,一个女子没甚么力量,掉下去凶多吉少。可那又如何样,没人在乎,禾晏活着,或许还会被范家人迁怒,死了更好,一了百了,起码禾家的事就到此为止。
一句话,就必定了禾晏的结局。
“那你来填这份文书。”他把文书递到禾晏跟前。
守备军从每个方向过来,禾晏岌岌可危。
可这征兵文书,来的恰刚好。
“禾大蜜斯……”有人终究记起了禾晏。
蓦地间,她想起了甚么,伸手从袖中取出一物。
征兵处就在城西头的马场外空位,那边搭起了帐篷,很多人在此填好文书,接管简朴的查抄,等光阴一到便一起解缆。此次去凉州招兵招的仓猝,想必并不会很严格,比春秋都并非只是丁壮,情愿去的人除非是家道贫寒至极,不然承平乱世,谁情愿去白白刻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