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在采菀原并不想向燕苧提及这些事情,燕苧是伯夫人商氏最心疼的孙女,而如姒的亲外婆白姨娘则是商氏夫人最不肯意瞥见、不肯意想起的人。
正中主位上坐着天然是一家之主的濮雒,刚过而立之年,恰是儒雅清俊,风采翩翩的年纪。此时一边贤妻爱女,一边美妾娇儿,只觉家宅敦睦,莫过于此。
如姒有些踌躇:“这荷包……太贵重了吧?”
采菀眼圈一红:“若不是因为太太的娘家侄女来了,女人院子被让了,倒也还都能忍。”
如姒上前笑道:“好久不见姐姐,迩来可好?”
二人闲话刺绣半晌,如姒只感觉这位大表姐实在并非大要看上去那般清冷,言谈之间非常和顺,心中不由更多几分靠近:“姐姐若喜好,这条绢子便送给姐姐可好?”
嫡三子燕衡虽官位品级不如父兄,倒是自襄帝潜龙之时便为潜邸亲卫,多年来一向是天子近卫,简在帝心。庶季子燕徖与如姒已故生母燕微都是由伯爷独一的妾侍白姨娘所出,脾气也一样和顺本分。这般既无世子之争,又无嫡庶不平的兄弟格式,的确是京中公侯世家的典范。
燕苧性子固然温馨了些,但并不孤傲,如姒想了想,主动示好也没甚么分歧适的。
燕苧打扮高雅平淡,身穿戴桂合色吴绫刺浅金线折枝兰花流霞裙,发鬓镂金虎魄钗并一对珊瑚押发,腕子上一串蜜蜡手串,便无旁的装潢了。
燕苧收了帕子,从腰间解下一个宫绣荷包递给如姒:“这个你拿着玩吧。”这荷包虽小,倒是用贡品蜀锦制成,金银丝线织就莲斑纹样,花蕊处缀着细碎米珠,流苏上又缀着四颗碧玺小球,又高雅又贵重。
花会将近结束,二女人燕萱和四女人燕葭公然吵了起来。眼看二人袅袅婷婷、分花扶柳地走来,采菀忙拉一拉如姒的袖子。如姒折身向一向温馨独坐的大姑奶奶燕苧扬声:“苧姐姐!”
燕苧淡淡一笑,娟秀容颜更显文静,语气中又带了一点长姐意味:“不必客气。她们也都是小孩子玩闹心性。我记得mm最擅针绣,迩来可有甚么新奇花腔么?”
采菀的笑容不觉便勉强了些:“女人非常驰念姑奶奶。”
回到家中,如姒先去正院给父亲濮雒并继母池氏问安,池氏身着秋香色满地桂花团锦长裳,繁华端庄。怀里揽着爱娇讨喜的三妹如姝,中间坐着美丽清秀的二妹如妍。
若说不肯,岂不就是对继母不亲不孝?眼看父亲濮雒神采又不善,如姒只好强笑道:“跟母亲多靠近,原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采菀欲言又止半晌,终究附耳畴昔,对如姒低声说了几句话。
灵芝立即便哇地一声大哭出来:“大女人……大女人不好了!”
刺绣本是闺阁女儿最常见的话题,但如姒的织锦刺绣却也确切出类拔萃,浅笑答道:“我也是随便绣着玩的。不过克日的芍药都雅的很,就多绣了几朵。”说着,便将手里的细罗帕子给燕苧看。
如许干系的一对表姐妹,多少年来都没甚么来往,若不是前次寿宴偶然插柳的一段友情,只怕终此平生也说不上十句话。
这一说,便说了近一个时候。
如姒本来私房衣料就少,从月露居迁到正院这一折腾,又叫下人们剥削了一回,这块芙蓉蜜色缎子几近是最后一匹好锦缎。
采菀也不料外,燕苧原就与如姒血缘相连未几,又是出嫁女,连如姒亲娘舅燕徖都不好插手的濮家外务,莫非燕苧作为禤家三少夫人,还能脱手干与不成?眼看时候也不早了,采菀便再三伸谢,施礼告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