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
林语筝瞥了一眼便道:“你主子都去了,你服侍她那么多年,拿她一两样东西,想必她也不管帐较。”
杜云泽不及思考道:“这……是如何回事?”
“你家主子高烧不退是因受了风寒,且身上有伤口,炽热毒邪上涌,外加上肝气郁结,悲伤过分,急火攻心,数症迸发,以是来势汹汹。”杜云泽收起医具,低头写起药方,心道:加上前几日为掩人耳目,开的几贴失心疯的药方内里,也恰好有几味上火的药,以是才会一下子这么严峻。
上罢香烛,将大悲咒尽数烧给了庄清语,林语筝方才起家,摆布打量了一下这灵堂的安插,她进宫三年,宫中虽没有死过甚么高位,但正三品的婕妤也去过几个,以庄清语这灵堂安插,清楚已经超出了三品婕妤的旧制,单凭着一口金丝楠木棺材,已是皇贵妃的礼法。
林语筝手握着玉扳指,冰冷的感受从手心缓缓伸展,一向延长到脊背,她的臂膀渐渐的探入棺材以内,额际已沁出精密的汗珠来。
那女子哎哟一声跌在了地上,低眉间杜云泽方看清了她红肿的双眸,女子见了他,委曲更胜,跪走上前抓住杜云泽一片衣衿,泣道:“杜太医,总算找到你了,快去救救林换衣吧。”
玉兰跪下哭道:“林换衣,过了明日,这凝紫楼的宫女就要被分到别处了,林换衣如果肯收留奴婢,奴婢愿做牛做马,一辈子奉侍您。”
林语筝倒不知这玉兰如此忠心,心中顿时感慨,又想起了怜星,顿生不忍之心,便道:“既如此,那就放入娘娘随葬品当中吧。”
所触之处皆是锦缎织就,爽滑如丝,庄清语安然的躺在棺材只内,毫无半点动静。(如果真有动静,那才吓死人呢!)
怜竹探了探林语筝的额头,这还了得,竟是烫的她指尖都觉发麻,怜竹忙道:“春雨,快去太病院请太医,春雪,打盆冷水来,主子身上正发热呢。”
林语筝低眉瞥了一眼玉兰,的确是个好女人,跟着不受宠的庄清语这么多年,还能始终护住如一,比起现在夕阳斋的春雨春雪,倒是可靠很多。
林语筝垂眸问道:“你手中拿着甚么?”
林语筝叹道:“也罢,早些入土为安的好,难为皇上还挂念着,姐姐也瞑目了。”正要回身,却见玉兰手中似握着一个东西,脸上略有哑忍惊骇之色。
杜云泽哦了一声,心道:这林换衣葫芦里又卖了甚么药?前两日还精力抖索,脱得一丝不挂立于人前,想到这里,杜云泽的脸不由出现一丝微红。
怜竹退后两步,低眉回道:“奴婢也不清楚,昨日奴婢服侍主子洗漱时,还是好的,奴婢也不晓得是甚么时候伤的。”
杜云泽道:“把药箱给我,你背着个药箱到处跑,细心总管瞥见了,又挨板子。”
林语筝谨慎探到那方枕以后,将玉扳指往枕下送出来,放长舒了一口气,抬手之间,腕上的银镯却勾起一方锦被。林语筝心下一惊,眉宇微蹙,后背已是一身盗汗,她只得强作平静的转过手腕,将那勾住的锦被扯下,重新复在庄清语的面上。
怜竹见杜云泽来了,一颗心放下了一半,忙支起了帐子,让杜云泽坐到林语筝的床边。
杜云泽信步踱回太病院,连日的阴霾褪尽,气候放晴,御花圃的荷花正开的如火如荼,杜云泽一边赏花,一边行走,荷叶田田,红莲盛放,在夏风中微微点头,那摇摆的红莲俄然化成一个女子清丽的端倪,杜云泽胸口一滞,回身之际却被一个浅绿色身影撞了一下,兀自退后了几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