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承怕她坏了眼睛,心疼道:“蕙蕙,不可就先别烧吧!背熟了再烧!”
这话刚脱口,苏清蕙模糊感觉脑海里,像是有甚么东西闪过,一时又抓不住。
想起那一夜漫天的火光,她穿戴一身男身的蓝布头,从火海里逃出来,安言徒弟便再次红了眼,她的夫君,为了拖住那些人,硬生生地死在了那场火光里!留下来的另有一份一分为二的和她手头这份羊皮卷一样的金字文!
见她对峙,贺承便陪在一旁,给她拿着羊皮纸,竟是些他不识得的,偶然候感觉,他和蕙蕙像是射中必定该在一起的,不然,如何就那么巧地,叔祖母就收了她做门徒呢!
苏清蕙和黎贺承不由都看向了门口,便见白芷湿哒哒地一起跑出去,雨势太大,便是穿了蓑衣,也湿了半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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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她当时候一心沉浸在嫁到张家的伤痛里,对金石刻本的兴趣大减,也未曾细心留意,厥后便一向留在苏府里。
贺承一怔,见蕙蕙俄然间脸部发白,嘴唇发紫,安抚道:“好,蕙蕙放心,我定会和陛下提的,你在家等我,我去去就回!”
贺承提了把油纸伞,又接过白芷脱下的蓑衣,消逝在了雨幕里,苏清蕙心下模糊有些不安,这个时候,喊贺承去,怕是不但仅是问策!
说着,扬了扬手里的小碎花布。
安言徒弟仰着脸,满脸皱纹的神采早已遍及沟壑,但是,苏清蕙从没见过,安言徒弟这般疲累的模样,竟像是,心如死水,便见安言徒弟,低声道:“没想到,先帝的人不两日便过来了,派的竟是安王和孟将军!”
安言徒弟望着靠窗的桌上放的一只白瓷花瓶,垂垂堕入了回想,用右手食指,悄悄地在桌上,划了两个字,“财产”。
电光火石间,苏清蕙脑海里忽地划过,上一世,安言徒弟也曾给过她一些刻本添妆!
安言徒弟的宝贝金石刻本整整齐齐地放在耦园西边的一间屋子里,安言徒弟伸手摸着一排排雕着藤萝或喜鹊,或牡丹,或莲花的架子,忍不住落泪道:“我仓促了半辈子,临到老,还给它们安了家!”
贺承细心看了一眼,又放远了些,笑了,道:“蕙蕙,这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子啊!”
安言徒弟说完,悄悄摆了摆手道:“我担惊受怕了这些年,现在给你们了,你们去研讨吧,我也好歇一歇!”
苏清蕙细心看了眼,眯着眼睛,竟越看越像,也忍不住笑了:“也不晓得是个甚么意义,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,这前面是一个‘山’字,应当是甚么山!”
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,徒弟都有教她金文的,现在,俄然贯穿到,莫非就是为了让她看着张羊皮上的字?
苏清蕙“哗”地一下坐起来,嘉佑十年,蜀地大水,后,鼠疫横行,死伤无数!
苏清蕙握着安言徒弟的另一只手,陪在一旁,安言徒弟是她上辈子的遗憾,一个孤寡白叟,苦楚了半生,作为独一的关门弟子,也没能承孝膝前。
黎贺承向渊帝请了十天的假,在家陪新婚娘子,说好了两人去郊野庄子上玩几日的,但是回家世二日,都城里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,苏清蕙白日里窝在房里细细地绣荷包,绣帕子,夜里,倒是将那羊皮卷上的字绣进荷包的内囊里!
苏清蕙向来不晓得,安言徒弟竟另有如许的境遇,她一向觉得,程师公或是死于兵乱,或是病逝,没想到竟是为了保护徒弟逃命!
一眼扫畴昔,清蕙识得这是金文,眼睛一下子瞄到中间的“月石”两个字,又看了眼徒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