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蕙尽力压下心头的悸动,尽量安静地说:“徒弟,没有甚么,这名字我听了仿佛小时候的一个玩伴,细心一想,那玩伴不姓程的。”
苏清蕙只觉面前无数星星在转,张家的三老爷就是个疯子啊!自称甚么青芜隐士,不过沽名钓誉之辈,更首要的是,张家三老爷有个不为人道的暗疾!这事再过个几年,全部仓佑城都会晓得的,湄姊姊如果和他订了亲,一辈子可就真毁了!
苏清蕙耳朵微动。
安言徒弟一张充满皱纹的脸笑的沟壑渐深,“你们都是伤春悲秋的春秋,不碍事!”蕙儿扑到她怀里的那一刻,女孩家娇软的身材,让这个老妇人也打动不已,临到老,另有一个这般器重她的门徒,也是晚来幸事了。
这一日里,待莫家、吴家、席家、顾家的马车都接了各家蜜斯归去后,安言徒弟拉着苏清蕙进了阁房,摸摸索索地从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一封信来,“清蕙,这是我夫家的侄孙给我寄的信,说想接我归去终老,不怕你笑话,我一辈子无所出,即便归去,孤零零的一人,也一定比这好!”
实在,苏清蕙是记得的,前辈子她名声那般臭,席斐斐却未曾落井下石过,有一次她陪着张士钊上京述职,在某家宴会上偶遇一样梳着妇人髻的席斐斐,她还调侃她不争气来着,那神情和面前的顾彦像了七八分。
见安言徒弟一脸慎重,苏清蕙也忙端坐好,便听安言徒弟说:“我和亡夫花了毕生心血,汇集这些金石孤本,待我百年后,自是要安妥归置它们的。你是我独一的入室弟子,我是筹办留一半给你的。”
没了宿世里的争强好胜,也没了甚么歪倒人怀的流言,苏清蕙在书院里过得非常安闲,每日里听听课,和蜜斯妹们去安言徒弟的小院里帮着补缀衣服、做做饭食,日子过得倒也轻巧。
“我亡夫姓程,这位侄孙名修,字子休!”
苏清蕙为安言徒弟的平生,也为她本身,哭得痛彻心扉。
牡丹觑着眼看了眼蜜斯,钝钝地点头。
苏家派马车来接的时候,好些人家屋顶已经飘了炊烟,苏清蕙由牡丹扶着上车,一起上脑筋一向处于空缺的状况。
苏清蕙一时思路没有反应过来,半晌才恍然道:“你说湄姊姊要嫁给张家三老爷?”
“至于另一半,”安言徒弟摇了摇手里的信,“你到时帮我拜托给这位子侄,他现在在蜀地任宣节校尉,好歹也让亡夫后代有一半保存啊!”安言徒弟面上不由有些苦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