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当归听话地把小暖炉抬出来，而真珠这边已经利索地搬了第三趟了，这回她端出去一个厚布包着的红瓦罐，笑道：“我们山东那边有句鄙谚，‘米汤面汤，都是俺贫民的参汤’，这罐儿米汤对你再好不过。先前听真静说过，你也是个极通医理的，晓得你定不会嫌它寒酸，以是我就自作主张地去厨房煮了一罐子。来，快点趁热喝吧，喝了能发一发汗，散一散寒气。”
何当归立时心头一暖，比刚才得了那碗鸡汤时不知高兴多少倍，当下谢过，接过瓦罐揭开盖子，米汁和红糖汁的香气融在一起，蒸腾腾地像一团雾气，吹到她冷冰冰的脸颊上，蒸出了一片粉晕。何当归倒出满满一碗，埋头喝了小半碗，才昂首冲真静笑道：“喂，等喝完了你那一碗，你也来尝尝这个，毫不会比你那碗的味道差。”
真珠粉面含威，眼中却略略透暴露一丝惊奇，没想到面前这位年仅十岁大的何蜜斯面对本身的诘问，一丁点也不露怯。她细细打量，发明这个女孩子虽因为方才死里逃生的原因，神采惨白得没有甚么赤色，却另有一番别样的气度和神韵儿。
何当归眨眨眼睛，“真珠师姐你实在言重了，七荤八厌的戒条如此，本来你们信道的就比信佛的宽松多了。在贵观里，酸酪鸡蛋虾皮小鱼干儿，有银子的都能随便吃，每天吃。”说着不由一笑，“明天出门时，我还在道观四周找到很多捉猎物的圈套，逮到了山鸡野兔子的，莫非不是观里的人本身吃，而是拿出去放生的么？何况真静又不是真的一心向道的削发人，不过是因为父母欠了几亩田的房钱，被送到这里来做小工的。真珠师姐，我何尝不是对真埋头生爱好，把她当作了mm，以是才想要带着她跳出火坑，去过更好的糊口。”
何当归微微一笑，安静地谛视着真珠的眼睛：“我会庇护她，一向到她能本身庇护本身，一向到，有一个情愿庇护她的男人呈现。”真静听得小脸一红，圆溜溜的眼睛左瞧瞧右瞧瞧，非常地不安闲。喂喂喂，如何一碗鸡汤激发的话题，最后竟然会商到了这类程度……
真珠瞥了一眼真静，抬高声音道：“那还不快趁热喝了。”真静呆一呆，又看着那碗鸡汤大流口水，怯怯地发问：“那……我可真的喝了，大师姐你会帮我保密的，对吧？”真珠敲一敲她的脑门，不忘叮嘱：“你慢点喝，别呛着了。”
[第2章第2卷]
真珠发笑：“你的嘴也抹了糖了？话说返来，我与真静都是圆圆的丸子脸，论起来还真的有几分类似，可你是荷瓣小脸，下巴尖尖的，必然是随了你母亲吧？”
何当归低头抿了一大口米汤，方含糊不清道：“那可说着了呢，我娘亲也是一枚丸子脸，跟姐姐你有得拼。”真珠刚想说“那么你就是随父亲”，又忽地记起何当归的“父亲”是个忌讳的词语，赶紧几句岔开了话题，说到了那一批新来的都城客人身上。
何当归转头看一眼真静，发明她正严峻得鼓着眼睛、张着大嘴，活似一只捕食中的田蛙，不由得微微一笑：“你发甚么愣？没甚么大不了的，他们要见我我去便是，摆布也就是问几句话。既然他们未曾叫你去，那你就留在这里持续喝汤，趁便看好我们的家。”
真静的眼睛弯成一对新月，点头说：“就是就是，我大师姐的技术的确是惊六合、泣鬼神！她啊，常常在师父院里的小厨房做韭菜饼啊，炒面筋啊，小奶糕啊，另有焖鸟蛋啊……嗯，对了，另有一回做了辣南瓜藤和煎豆腐，然后放在瓦罐里，偶然候是拿油纸包着，比及上晨课的时候带给我当零食。我吃了以后，连着五六天还能想起阿谁味儿来呢！你不晓得，我娘已经是我们村里最巧的媳妇了，可论起做饭的技术也比不上大师姐的一半儿的一半儿的一半儿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