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当归心中微恼,莫非这是我志愿来扛的吗?这个乌漆麻黑的老婆婆又在搞甚么鬼。她折好裙裾蹲在小木车旁,不耐道:“快点上锁吧,我们都很急的。”
何当归把喝空的茶杯搁在一旁,扫一眼关墨英挺而紧绷的侧颜,又望一眼堂上孙氏美艳却暴虐的面孔。看模样,这二人是对儿一唱一和的临时拍档,这关墨一看孙氏唱得嗓门高亮,就帮她从旁敲敲边鼓拉拉弦,这二人是合计着要唱一出“窦娥冤”呢?
孙氏不附和志:“老祖宗,不能就这么算了,就算您再如何偏袒她,这一次起码也要削去她的头发,让她面壁思过三五年!”
何当归又看一眼关墨,慢声问:“二公子,你另有甚要说的吗?”
黑面芠三婆手中推着一辆单轮的小木车,车中放着一副长满青苔的陈腐石锁,从芠三婆那吃力的行动,车过之处地上那深深的车辙,以及木车收回的“咕咕”的刺耳声中,都可想见那一副石锁的重量有多么惊人。芠三婆断断续续地嘶声道:“丁管事您有所不知……前次戴过这副锁的狗宝……染上麻风病死了,从那今后都无人敢碰这副锁,就算有人要帮手,老婆子我也断断不敢让旁人靠近……丁管家您必然要站远点儿,把病气儿过给您可就费事了!”
孙氏收回不屑的冷哼,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,七尺的大个头竟然还惊骇一只虫。何当归,你还不跪地告饶吗?就算你没尝过百斤石锁的滋味,你也该传闻过有丫环被生生压断了一条胳膊的事迹吧?不见棺材不掉泪,真是天生的贱命!
老太太沉着脸问:“逸姐儿,你另有何话要说?”
[第5章第5卷]
老太太点头拥戴:“恰是此理,本来老身想着给你谋一门好婚事,这些年来,提亲的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家,都被老身给推了,就是不忍委曲了你的人才边幅。上个月关家大夫人亲身来提亲,说看你是个机警的,想留在身边好好调教,算是给足了面子了,可我却想尽量更进一步,给你张口要了个侧妻之位,目前还未有答复。若你真的对花姨娘下过毒,那这门婚事就此取消,老身要多留你几年,把你教好了再议亲!”
“好了,你不必多言了!”孙氏扬声打断她,跟门外的丁熔家的打了个眼色,口中凛然道,“老祖宗,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非要吃些苦头才肯讲实话,我让丁熔家的从慎刑房调来了一把二十斤的小锁,先把她锁上,让她略微吃点儿苦头,或许能让她复苏一些吧。”
“呀!”堂边服侍的石榴俄然抱住了头,原地跳脚喊道,“有蛾子!大蛾子!好可骇!不要啊——”
关墨立时打了个激灵,他松开何当归的袖子,也像石榴那样原地蹦了两下,然后足下发力发挥了轻功,一溜烟飞出去。何当归了望他远去的背影,然后转头看一眼堂上略带惊奇的三人,一本端庄地说:“真的有飞蛾,藏于他的发髻前面,以是你们看不到。”
“呵,二公子愿等,我倒是等不及了,”何当归抿着弯弯的唇,笑容光辉却给人感受没有笑意,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老祖宗,本来为了照主顾人的面子,我不欲将这些话在世人面前公开,毕竟罗关两家交好,我被冤枉事小,关二公子的操行和名誉事大。不过我转念又一想,二公子现在才二十多岁,操行不端另有改正的空间,不能因为顾及他的面子就放纵他在这里红口白牙,胡言乱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