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穗工致的手指如白鱼儿一样，在玄色的波浪中穿越，几下就理顺了那些波浪的纹路，而被奉侍的少女非常享用地眯了眼睛，没有一点吃痛的感受。这也是一项技术活儿，只因蜜斯们个个都爱留长发，动辄就将胎里发养到丈许长，有的乃至拖到脚踝，并以此为美，但是头发越长越难梳，梳得不好就越梳越稀少，而柳穗能在凌府做到一等丫环，凭的就是手指按摩梳头的这般绝活。
“……”妖怪？柳穗口中的妖怪，定然是雪枭口中的天神、战神啰。
“好呀，我恰是要作一副侠女打扮，好壮一壮胆气，”何当归也不急着出去见孟瑄了，反而与柳穗扳话起来，“你既是凌蜜斯的贴身丫头，如何不跟着你家蜜斯去扬州，也不在凌府做事，却在白沙山庄做了三年的事？凌蜜斯常常在山庄里过夜吗？”
柳穗歪头：“平心而论倒也还好，畴前蜜斯还是蜜斯的时候，脱手豪阔极了，每个月我们手里接到的赏钱，比我们的月银还多出好几倍，衣裳布料有不扎眼的，不管多么宝贵都是顺手就赐给我们，全部府里只要三蜜斯房里的丫头穿得起绸缎衣裳，总感觉走到那里脸上都有光……蜜斯，我扯疼你了吗？这碗花儿髻得绑紧点儿才气摞起来。”
“哦？”何当归浅笑，“莫非是凌蜜斯对底下人不刻薄？”
“蜜斯您是不晓得哇，我家蜜斯的性子，那真比脱了缰的野马还野，人也大大咧咧，全无女儿家做派。”柳穗手底青丝挽花，口里叹道，“我们做奴婢的全看主子过日子，摊着好主子，那就欢欢乐喜，摊着刻薄的主子，那就两眼泪汪汪，有苦说不出。”
“小逸~~小逸~~啊~~”孟瑄的呼声垂垂往这个方向靠近，何当归背脊一绷，却没应他，乃至都没抬开端往窗外瞧上一眼，还是低垂着头对镜贴花黄。
“……”何当归手指蓦地一僵，不知脑中想到了甚么。
一提此事，何当偿另有气：“胎里发让我一个笨丫头蝉衣给‘刷刷刷’剪走了好几尺，这些才只是近年留出来的新发，不然现在都能湛湛沾着空中了。”感受发间的手指极轻柔，让她出现一点懒懒的倦意，因而百无聊赖地去翻动妆台上的几只梨木红漆盒并汝窑磁盒。
何当归听出这是孟瑄的声音，心道，可算来救我了，固然有点儿早退，但是也谅解你好了，下次得再早点儿才行……孟瑄他的伤没事了吧？
本来如此，一片儿空中的影象，这大抵就是雪枭说的“海市蜃楼”气象了。话说，雪枭君他摔下铁板如果没死成，岂不又摔回冰窖里去了？他不会对段晓楼倒霉吧？嗯，谅他也不敢，因为有本身这个知情者在，他断不敢掳劫段晓楼……说不定已摔死他丫的了……
柳穗答道：“婢子没见着陆大人和其他大人，只见到空中有一个穿戴僧衣的妖怪，施妖法弄晕了很多大人，吓得山庄中的仆人作鸟兽散。当时婢子也想逃，可厨房的火上还炖着一锅干贝粉丝，如果就这么丢下走了，转头还不烧干了，以是我就折归去看干贝粉丝，而那天上的妖怪瞧见了我却并不施法，他铜面具下的眼睛仿佛还在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