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音垂垂盖过笛声,吹笛者微微一顿竟是调了调子与琴音相互应和,铮铮琴音中异化着空灵婉转的笛声,每次回转皆扣民气弦,大气澎湃之余不乏空灵委宛。
撑船的女子长长一竿下去,画舫缓缓驶离湖岸。初夏的晨风裹挟着清爽荷香,荷花展暴露柔滑的花蕊,顶风而舞。
既然退无可退,她便不会再退。
此人沈兮不得不说一声熟谙,可不就是姜秋南。
齐昱在画舫的小桌前坐下,手边摆着个小炉正烧着露水。
一句兮儿让沈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这个男人从不能用平常的目光来看。她揣摩了几年也没揣摩明白,算计他却反而掉进他的圈套。
沈兮回身拿下架子上的瑶琴,虽摆放的日子久了也无人利用,琴上却未落一丝灰尘。
此时湖上已有零散几座画舫,人们赏荷抚曲,晨光恰好。
齐昱微抬手,表示世人不消在乎。随即便带着沈兮上了岸边的一艘画舫。云戟回身上了马车,一甩马鞭便往回走了。
初夏时节荷花初开,最是清爽鲜艳之时。
世民气神微敛,不约而同的向其施礼。
她心气不顺,不由嗤笑一声,“不如殿下将姜氏女娶了,既然姜秋南这么听姐姐话,天然是要护住姐夫的。”
齐昱将目光移向舫外,入目标是满湖柔滑的新荷,非常宜心,“姜家蜜斯又为何千里迢迢把弟弟找返来?”
沈兮脑中现在只要四个字,“穷奢极欲”。
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齐昱轻抿了一口茶,茶味平淡,远不如远间的银针。
“如何?又不肯意说实话了?”那双幽深的眸子头一次那么清楚的闪现在沈兮面前,内里并无算计,只是悄悄望着她。
她心中有了主张,悄悄拨弄起琴弦来。开初调子降落带着些生涩,垂垂音越来越高,曲调流利回转,一曲《平沙落雁》由她指尖流泻而出。
画舫比马车更要豪侈几分,门框窗柩皆嵌着汉白玉石,四周垂着轻纱,讳饰画舫内的景象,纱下坠着饱满圆润的东珠,湖风吹过,只添缥缈,却不见真容。
沈兮心头几转,在那双眼下她一时理不出思路。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,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想了想回道:“姜家公子相传是最听长姐话的,此趟回京,怕是姜蜜斯有命。”
一曲结束世人倒是仍似梦中,余音不断,沉浸在其意境中久久未回过神来,半响才纷繁鼓掌喝采。
沈兮心中的弦绷的愈发紧了,“不过是些鄙见,让殿下见笑了。”
轻纱随风舞动,遮住了她的视线,这一刻她竟感觉平和安好,泛舟湖上直抒胸中豪情,与对方切磋参议,这般场景竟好似再平常不过。
沈兮透过翻飞的轻纱,模糊可见是一少年公子,剑眉星目,一身豪气,玉笛悠悠凑出动听的曲调。
沈兮下认识脱口而出,“姜秋南?”
齐昱点了点头,一脸理所当然,“这是天然,本王说出的话从不忏悔。”
姜秋南收起笛子,命船夫将画舫撑近,抱拳问道:“沉明遇知音,不知鄙人可否上舫与中间一聚?”
“殿下莫要食言。”
小炉的水沸腾了起来,氤氲水汽满盈开,齐昱的眉眼显得有几分温润,“你若能为本王将其招揽,本王便许你一个承诺。”
沈兮心头一跳,这番话实在不该对着她如许一个小丫头说,身为皇子自有谋士,何况,昭王老是给人无世无争之感。她握着茶盏的手指不由微微收紧,“王爷这话怕是问错人了。”
她拨弄了两下琴弦,发明调子是准的。便垂垂静下心神,凝神谛听那悠悠笛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