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如低头道:“臣妇不知,请太后指教。”
宝如道:“臣妇只之国之本在民,却未传闻过国之本在士,无事袖手交心性,临危一死报君王,依臣妇看,只说不做的士大夫,倒不如辛苦耕作准期征税的升斗小民和边疆抗敌的军汉。”
祝皇后恭敬道:“多谢母后体贴,我常与官家说母后最是慈爱宽仁,常日里不但免了我们姐妹们的存候问候,对外命妇也多体贴慈爱,现在这唐恭人但是顶撞了母后惹得母后动气?母后身子不适,且莫要与她们普通见地,惹得贵体不安,让儿媳措置了便是。”一边不由分辩便叮咛女官道:“让唐恭人马上出宫回府检验,抄女则三十遍上来,本年不准插手宫宴了。”
奇特的是,本该立时就该下旨驳斥这荒诞不堪大逆不道的奏折的官家,却在此事上沉默不言,并不表态,这含混的态度,让一些陛下身边的近臣大佬们,敏感地嗅到了不当。
兵部尚书上折子,蛮夷桀傲,边鄙无备,请向官方征派军饷、练饷,以保国度边疆安乐。而户部尚书则以为兵众而不精,冗费日滋,增派军饷于民生无益,数倍正供,弊政厉民,苦累小民,剔脂刮髓必致民穷盗起,到时又要加派赋税剿匪,于社稷有利,有损今上宽仁爱民之名,现在之困,应派使臣与蛮夷和谈,或许薄利或与和亲,速速停歇战事为上。朝堂顿时分为数派,日日争论不下,边陲数次垂危,虽有将士奋勇杀敌,国库之窘境仍然迫在眉睫。
太后勉强深呼吸了一下,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徽王妃,憋住气坐下来道:“请她们出去。”
太后已是勃然大怒:“这又是甚么歪门邪理?”她霍然站起来以手指着宝如,却气得一时竟然没法说出甚么来,成果外头已仓促有女官出去道:“皇后娘娘、安贵妃请见。”
慈宁宫里太后一副慈眉善目之像,手里拈着佛珠,下首侧边放着一张几案,一个王妃诰服的妇人正在那儿抄着佛经,五官温婉,却有着一双与官家类似的狭长凤眼。
太后想不到她一个贩子夫人,竟然如此嘴利,已是气得双目圆睁道:“的确是贩子无知妇人,只知蝇头小利,哪知立国之本?”
只见祝皇后仓促出去,腹部隆起,身侧安贵妃正扶着祝皇后,两人出去便向太后施礼拜见,太后道:“罢了,你有孕在身,不在家静养,来我这里做甚么?”
太后看着宝如起了身,淡淡道:“唐恭人可知本日宣你进宫何事?”
许宁不在,宝如有些忐忑,宿世许宁入相并没有几年,她每年也就是插手宫宴跟着外命妇出来拜见一番,当时太后和皇后也不太理她,没甚么犒赏,却也不会决计针对便是了,现在非年非节,俄然传召她入宫,想必这是要敲山震虎,对着许宁来了。
这些年熙宁帝一向推行轻徭役薄税赋,劝农为主的固本安民之道,除了增收商税中的盐茶市舶税以外,官方粮税地盘税大幅减少,逢水旱虫霜等灾年乃至直接蠲免,也是以官方各地奏报多是颂赞之声,济世安民之策大兴,国泰民安,欣欣茂发,百姓得以疗摄生息,各地民乱几近绝迹。但是税减了,民富了,国库不免也就有些薄弱。现在战事一兴,各地调军发兵、粮草马匹、兵器银饷、练兵用度、战事补葺,征用民伕,样样都要钱,大略合计先期用度便约需一千八百万,而国库一年两税支出不过两千多万两,贸易税四百万两,合起来都难以对付战事国防开支,立即显得捉襟见肘,入不敷出,这银子要从那里出,立时就提到了朝堂议事日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