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娘提着一大壶热水靠近净房，正要排闼，却听到里头扑啦啦有水花的声音，银娘停手侧耳聆听了一下，蹑手蹑脚又走开了，到了半个时候后，她又提了水来，看到净房门已翻开，地上地下全都是水，伉俪两人都已换了洁净的棉纱面丝绵袄窝在里间床上，许宁懒洋洋地拿着布巾在替宝如擦头发，脸上有着满足的神情，宝如则窝在被子里闭着眼睛，脸上酡红。
宝如俄然有些羡慕：“只恨我身子不矫捷，这京里整日不是邀赏花便是邀做寿庆生，实在没甚么意义，现在比及我生下孩子再等孩子大一些才敢赶路，都不知到甚么时候了……”她脸上神采恹恹，低下头弄那些小东西，许宁看畴昔只看到她乌发如云，耳垂缀着枚银丁香，貂裘领中颀长脖子被深玄色貂毛一映，肤光如雪，许宁喉结动了动，他实在比宝如还要愁闷，却还是不得不安抚她：“很快就好了，恰好那儿也不好住，等你统统都弄好，我就清算好了，统统妥妥当帖，驱逐夫人台端光临。”
宝如听他吹牛，只感觉好笑，只道：“前儿太皇太后薨了，听宋晓菡说，张相不可了？”
……
许宁湿漉漉地接了壶畴昔，宝如视野却在他左手上臂那边转了转，他的皮肤被水烫得通红，左臂那儿有一道已经愈合的刀疤，她伸了手去摸了摸：“疼吗？”
许宁含笑：“跋涉千里，只为一夕之欢。”
许宁脸皮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水薰的，有些红：“不疼。”一边又坐回了水里，让水漫过了他的身躯，水里的干草药浮浮沉沉地飘着，宝如看他这般大女人的模样，忍不住调戏道：“躲甚么？宿世后代都不知看了几百回。”
宝如先听到吃食还当真听着，待到许宁说到干醋，噗嗤一声就笑了，用手在他肩膀拧了一下：“许相爷是不是在转移话题？”部下肌肉竟然紧实坚固，她微微讶然了一下。许宁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含笑：“有没有碰到蜀女，还请夫人切身验之。”
许宁道：“她毕竟出身普通官宦人家，原也是当娇女养着的，她爹的位子还是她做了贵妃今后略微提了提的，官家当年是徽王府次子，本也不需她做甚么，大抵本来也只是严峻，成果时鱼一桩事，厥后又是你进宫的事，闹成那样，多少有些慌。”
许宁道：“嗯，太皇太后一向力保他，现在太皇太后一去，他那相位坐不久的，我那座师王歆便是这一次起来的，他常日看非常刚正，厥后我想着他多数厥后投奔了太后。”
宝如问：“甚么特产？”
许宁正色点头：“真不必了，我另有个刘渊，你别担忧我，我那边招安了很多山匪，正在练习，裴大郎还收了几个门徒呢，唐远如果晓得，必定要喊得嗷嗷叫。”
说着一双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，把许宁看得略有些不安闲，脸被雾气蒸得湿漉漉的，连睫毛也是湿的，看上去更加勾出那一双眼睛仿佛蒙着水汽，似诉千言万语。宝如含笑坐到他身后去解他的发髻，松开首发，将一个木盆放在他脑后，里头用热水泡开了茶籽饼，头发浸出来后一缕缕散开，她拿了把梳子替他重新皮渐渐往下梳，一边浸洗一边用了皂角膏来揉搓，许宁被她按得舒畅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，时不时还悄悄哼一声。
许宁是被食品的香味弄醒的，起来狼吞虎咽吃了很多，宝如抿着嘴笑，淼淼依偎在母亲怀里，拍着小手蹬着腿，一副也想尝尝的神采，许宁见了发笑，用筷子沾了肉汁喂她，见她笑得大眼睛成了小新月，口齿清楚地叫了声阿爹，从宝如手里把淼淼接过来，亲了好几口道：“有东西带来给你们的，因怕惹人谛视，箱子在裴瑄那儿，一会儿让准能送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