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老先生当真?”贺岚尤不断念。
“每次北胡来都是如此,并非先生的错误,先生不必过分难过。”军队里的小将安慰道。“想来殿下也是晓得的。”
老大夫摇了点头:“老夫并非哗众取宠,这疫病的症状老夫也是第一次见,可否医治还是未知之数,现在只能极力而为。”
北胡第一次来犯时,攻击了岭北边疆的一个村落,烧杀掠取,无恶不作。
楚凤歌挑了挑眉:“这是为何?”
一旁的贺岚纵是苦衷重重,见他这模样也想嘲笑一二,却不想一昂首正撞上了楚凤歌满含威胁的目光,再一想自家老友的小命还在人家手上,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归去――有话吐不出,实在是难受的很。
对于杨子胥如许的豪门后辈来讲,国子监就是他们在科举前最大最快的跳板,如果因为这等变乱障了出息,连贺岚都要感觉有些可惜的。
楚凤歌笑的温文尔雅:“我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,你若不乐意,便由他自生自灭去?”
这位老大夫传闻是昔日老文瑞王留下的人之一,也是大有来头的,没有文瑞王的意义等闲不会出府,却不知此次楚凤歌为甚么破了例。
卫鹤鸣看得好笑,也不去打搅他,一转头却瞥见楚凤歌冷着一张脸视若不见。
卫鹤鸣一愣,神采里带了几分凝重:“我却从未传闻过有那里闹了疫病。”
卫鹤鸣道:“看你如何转了性了。”
却不想竟躺在了这里。
贺岚斜他一眼:“你又凑个甚么热烈?”
老大夫回了礼拜别,贺岚这才找了个椅子坐下,揉了揉额角,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。
堆栈有些老旧,可也还算洁净,只要一间上房里住了人,明显就是贺岚的那位老友了。
卫鹤鸣想起当初那杨子胥面貌虽不及楚凤歌,却也是以风韵俊美着名的,现在床上那人却瘦得双颊凸起,神采更是蜡黄,嘴唇干裂,皮肤透着不普通的潮红,哪另有昔日俊朗的影子?
卫鹤鸣把他的手甩开,心道按年纪来算如何也该是小爷摸你的头。
贺岚摆了摆手,神采懒懒惰散:“娘胎里带出的弊端了,比来忙着杨兄的事情,多废了些神罢了,歇息一阵子便好。”
贺岚沉默了半晌,缓缓松了口气,身形也随便了起来:“也罢,摆布都用了王府的大夫,不管如何也瞒不住你们了。”说着,他推开门,掀起了帘子的一角,表示他们看看,却又很快放下。
“我家有一名大夫,医术尚可,能够举荐于你。”
楚凤歌的神采才和缓了些,摸了摸他的头:“好。”
两人各怀苦衷地分开了堆栈,此时他们还未曾想到,在杨子胥复苏的一刻,便翻起了一间震惊朝野的大案。
卫鹤鸣踌躇了半晌,又道:“既是你家的大夫,回家时记很多烧些水,让下人洗濯一番,别当真带了疫病归去。”
卫鹤鸣点了点头,三人的神采却都有些沉重了,不管是史乘记录还是官方传言,疫病向来都是极其可骇的。景朝有史以来最严峻的疫病已是两代之前的事了,传闻当时长安城死了近十万的人。
他曾精于骑射,一身技艺,现在却连翻身上马都做不到;他曾熟读兵法,壮志迟疑,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北胡搏斗百姓无能为力;他曾空有赤忱一片,碧血满腔,现在却半分发挥的空间都没有。
卫鹤鸣听这话却一愣。
先生却缓缓红了眼眶:“那都是性命啊……”
老大夫捋了捋髯毛,神采也不甚都雅:“这位公子环境不甚悲观,依老夫所见,只怕是染了一种未曾呈现的疫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