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静后嗤笑一声,道:“良禽择木而栖,昏君有何可忠?”
“如果朕彻夜死了,就算你节制住了宫里的局势,明日又如何面对朝上的大臣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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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云晗昔日进宫从未过夜过,宣和帝这一句“住在德妃宫中,谁叫门也别开”的叮咛实在过分奇特,故意想要多问一句,宣和帝却住了口,并且竖起手掌禁止她开口。
宫女寺人在交泰殿大门口密密麻麻跪了一片,镇静后屈膝哈腰姿势极其恭敬,脖颈文雅地垂下,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采。
这头还未想明白,那头就有宫人领了傅晴柔进宫,德妃娘娘点了头,林嬷嬷便亲身去门口迎了出去。
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太子点点头,将儿子递给奶嬷嬷,宫人们退下,他抚摩老婆熟睡的容颜,在床边坐了半晌,到了外间,叮咛道:“去交泰殿。”
宣和帝还是在德妃宫里用了午餐,现在身份分歧了,又有很多人盯着,薛云晗不好多问,一贯谨守本分的德妃更是不开口,这一餐在沉默中结束,宣和帝用完饭回乾元殿时,薛云晗和德妃送到宫门口,御驾远了,薛云晗才问道:“如何不见皇上身边常日跟着的阿谁侍卫统领?”
交泰殿向来是中宫寓所,格式层次是其他后妃宫殿比不了的,其他殿内多是砌几个花坛配上花房送的盆景,交泰殿倒是实打实的造得有山石并水池的园子。此时月朗星稀,水池里蛙声阵阵,习习冷风送来幽幽金桂香,花架下的石桌上摆了几盘生果小碟,很有些平凡人家弄月的意趣。
远处俄然亮起了熊熊火光,交泰殿外头的宫道上“起火了”“快去救火”的声音此起彼伏,镇静后望向失火的方向,对劲一笑:“皇上,永寿宫起火了,侍卫们不敢怠慢,定然都去灭火了。”
“小皇孙洗三的时候太子还出来和客人们见过,露了半晌的脸就又归去了,比来一旬未露过面,去探视的人都被挡了,说是要静养,你也晓得的,太子这是积年的老弊端。”德妃以手叫停跟着的宫人,和薛云晗两个往前走了一阵,低声道:“皇上有一回感喟,没头没脑地说了句,皇后怕是心灰意冷了。”德妃说这话给薛云晗听,是直觉义女比她更体味宣和帝。
“你说的是郑大统领呀。”德妃答道,明显也感觉宣和帝话里有话,“郑统领家中前两日夜里失了火,家眷只是受了些重伤,但是房屋家具损毁了很多,小孩子和女眷都惊吓得短长,郑统领无法只得请了两日假,这两日都是由陈副统领当值。”
宣和帝不睬睬镇静后的自傲,他接过圣旨细看,只见上面写着:朕在位期间海晏河清,天下承平……皇太子李豫仁善忠义,品德贵重……望诸位臣工及皇子勠力同心,共戴新君。彻夜的月色实在太好,雪亮的光彩似水般倾泻下来,照得圣旨上的字体一清二楚,鲜明恰是宣和帝本人的笔迹。他不由想起了诱五公主去魏国公府的那张字条,握着圣旨的手不成按捺地抖了起来。
“呵呵,如果豫儿当不了天子,是他遗憾还是你遗憾?”宣和帝嘲笑,“豫儿的性子随我不随你,打小就不喜好和人相争,到太子这个位置都是你逼着上来的,他有为当太子高兴过吗?”
“皇后娘娘说去岁亲身学番人的体例酿制了些葡萄酒,在梅树下埋了一冬喝起来口感正佳,想请皇上畴昔咀嚼。”
宣和帝对梁三全道:“你下去候着吧。”梁三全垂手立到远处廊下和侍卫们站在一起,正都雅获得帝后二人的景象,却又听不清说话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