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朝晨的,薛府供主子们出入的东角门外“吱呀吱呀”来了辆榆木小车,拉车的是头骡子不说,小车的帘子也是灰扑扑的粗布,看起来实在和薛府广漠高敞的朱红大门不大相衬。
周姨娘的秀才爹还活着的时候讲过一个典故,说前朝有位贵妃奶名儿叫芙蓉,虽不是正妻却和天子情投意合,芙蓉玉恰是天子和这位贵妃的定情之物,周姨娘表情泛动地想,这可不是暗合了自个儿和世子爷的身份么,并且那块玉佩还是个双鱼外型,较着成双成对的意义嘛。
陈氏和丈夫恩爱情合,婆婆和大姑子这些乱糟糟的事倒是不肯意掺杂的,薛云岫早撇下她回自个儿院子了,陈氏在内里站了阵估摸时候差未几便回了周姨娘的屋子。
庆儿看曹姥姥婆媳二人走远了,才对动手上几个铜板“呸”一声:“哪门子的姥姥,一身金子晃得人眼睛疼,打赏却恁的抠门。”
周姨娘赶紧把曹姥姥扶起来,又是赔罪认错又是从自个儿打扮匣里拿出金饰来相送,曹姥姥偷偷觑着光看了下成色放进随身的布承担里了,方才端着脸说:“算了,四女人还小,我也就反面她计算了。”
薛云晗和曹姥姥婆媳俩错身而过,只觉得是哪家的管事婆子,俄然被曹姥姥一把拉住大氅,吓了一跳,背面的丫头有识得的,赶紧上前拉开曹姥姥。
“姨娘,曹姥姥来了。”丫头在门内里禀道。
世子爷和她爹都是读书人的臭脾气,想说个甚非得拐几个弯儿,还是丫头夏荷说的对,世子爷那天不过因为白姨娘的事儿生了气,内心还是有她的,并且让夏氏管事只是为了让自个儿好好安胎。
门房里新来的小厮庆儿听到动静伸头一看,嘀咕一声:“这又是那里来打秋风的穷亲戚?”
穿过园子去二门时,劈面一个小女人身披织锦哔叽大氅,脖子上戴着赤金璎珞项圈,身后跟着两个大丫头并两个小丫头,比外孙女更华贵逼人,曹姥姥眸子一转儿,几步上前:“这就是三女人罢,公然俊得很。”说着就要去摸那大氅是个甚么料子。
夏氏回府那天,薛云岫在上房门口称周姨娘的娘家弟弟周泰作娘舅,夏氏身边的嬷嬷当众就笑说安南侯府的几位老爷才是她娘舅,薛云岫当时红了脸儿,晓得下人们劈面不敢笑,背后却乱嚼舌头,返来想了一回又模糊感觉那嬷嬷说的在理。
周姨娘细心想一回,道:“这可真是不晓得,我客岁固然管着院子,也只是约莫晓得世子爷在那里宿了几次,并没有记切当日期……管它谁先谁后呢,她一个买来的玩意儿莫非还能和我比不成,娘问这个何为么?”
阿谁玉佩是块小儿巴掌大的冰花芙蓉玉双鱼玉佩,全部儿呈淡淡的粉色,通体温润灵透,也难怪女儿看了一眼就想要,周姨娘被摇得头发昏,一指头戳在女儿额头上:“别的东西都有的筹议,那块玉佩可不可,那但是代表了你爹对我的看重。”在女儿面前到底没美意义说出口交谊二字。
女儿和老娘卯上了,周姨娘巴不得陈氏把薛云岫带出去,当即给冬梅使了个眼色,冬梅就和陈氏两个劝着薛云岫连哄带拉地出了门。
曹姥姥一边递给周姨娘一个牛皮纸包裹,一边叮咛:“到了日子没动静就必然要用,放心,安妥的很……要不是娘当初好运营,你如何能如愿嫁进侯府。”说完见陈氏出去了,又摆起婆婆的谱端起架子来。
陈氏只当婆婆不时问大姑子要钱要物,本日终究也补助了大姑子一回,这也是该当的,便假装没瞥见,恭恭敬敬服侍着婆婆用了中午餐,才解缆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