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头镇静后还没派常嬷嬷再去睿王府探一探,外头柏阁老已使了人传话出去,言道宣和帝下旨,虑及鲁地一方安乐,睿王藩地应酌情再议,又因睿王性命攸关,循先皇一朝康王例,许其暂留京师。

“此人脑筋倒是矫捷得紧。”镇静后赞道,随便撸动手上一枚戒子赐给这口舌聪明的宫女,随即挑眉:“卫贤妃和睿王妃是不顶事了,魏国公府的人呢,就让睿王府这么混闹吗?”

这年青人便是王子重,他的祖父畴前在京里任职时和薛侯爷是同僚,只是薛侯爷出身权贵,他父亲则是豪门士子兼且性子廉洁,这些年便一向外放,现在是个从五品的官儿。王子重来京前几日先插手了两回文会,又去书院里安设了,这才携礼登门来访,晓得祖父和薛侯爷干系甚笃,是以也不过分推让。

都说到封地这份儿上了,目标已经昭然若揭,说白了就是不想就藩,镇静后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怒之气,“这一对母子一贯都是凶险狡猾,难不成此次沉痾竟是装出来的?”

“只是……”刘氏有些踌躇,“只是那位王大人出身本来就浅显,这么多年还是个从五品,可见是个不会变通的,怕是家道有些简朴。”

碧茶只是个宫女,固然机警些,但眼界学问有限,是以有些迷惑地回道:“那两个道长拿着些道家的法器整日在睿王府交来回回地走,又推演二皇子、卫王妃的八字并命格,最后说甚么,说甚么二皇子八字属火,遇水则难,应聚气养之,又说甚么命格独特,倒霉东方……”

劲敌二皇子将近筹办后事,而宣和帝因为二皇子病危和叶贵嫔小产的打击也已经卧床不起,等过段日子二皇子再一咽气,宣和帝怕是要放手相随了。

百善堂里,薛老太太笑眼打量着一个年青人,劝说道:“你祖父畴前在京里的时候,和我们家侯爷甚为投机,这些年外放了也常有手札来往,你现在既然来京里肄业,那如何也得在我们家住几天,我们家老四和你年纪差未几,年青人在一起不愁没话说。”

话说到这份儿上了,年青人微红着脸道:“指教不敢当,子重很幸运能和薛四叔相互切磋。”

***

薛老太太大几十岁的人,哪能不晓得刘氏的心机,中肯隧道:“是个好孩子,足称佳婿。”

“我有身了。”

镇静后听得云里雾里,内心模糊有种不好的感受,却又不晓得这是个甚么局,想了半晌毫无眉目。这经常嬷嬷进得殿来,神采不似昔日的轻松,眉头皱出一个川字,一脸的严厉苦相,镇静后心中不安愈盛,问道:“那头如何样了?”

“哦?”镇静后听闻此言,立了身子坐起来,以道学之名欺君的吕神仙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等三司会审,吕神仙前几年打仗的达官朱紫很多,现在大师都唯恐来不及避嫌,魏国公是柱国老臣,在这时节大喇喇请两个羽士为皇子诊病,就不怕触怒宣和帝吗?狐疑道:“那两个羽士如何说?”

“可不是,这天下间医术最好的当然是在太病院,再不济也得是官方神医,需得渐渐寻访,如许张榜能寻来甚么人?”碧茶奉上一杯茶,更加殷勤道:“娘娘您可没见到,前两日有外城好吃懒做的闲汉想出来混点吃喝顺带摸点小东西的,也有村里头癞头麻脸的神婆想借机出来瞻仰天威的……最好笑的是,有个游方的郎中,号称有家传十几代的秘方,到了睿王府经得府中人一查问,是个连望闻问切都不会的骗子,连二皇子的院子都没进得去,出了睿王府竟然就打着替皇子诊过病的灯号卖膏药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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