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雅还是痛苦地嗟叹，或高或低，没有尽头。君宜扒紧了窗口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，只是一遍各处反复着。天空重又飘起了小雪，一片一片地散落在君宜乌黑的发上、睫上、手上，到窦弯儿翻开窗时，内里天下已是一片凝白覆盖，而君宜就在这凝白中几近成了一个会说话的雪人，“……还你一个好好的熙斐，你不消担忧。”
晚了回到府中，窦弯儿换了身衣裳还是前去服侍云雅。因算着日子分娩就在这几天，府中高低人等都非常谨慎，收支轻手重脚，说话细声细气，连着玩皮不堪的小雪球也像懂了甚么，趴在床边不再要云雅陪着它玩耍玩耍。云雅本身倒还算拿捏得住，像常日一样下了床稍作打扮，又陪着君宜一起用饭。将将吃完，窦弯儿从后递上热巾子，刚要罢手，云雅恰瞥见她手背上的瘀青肿痕，神采一凝道：“这是如何了？”
“放下，我来。”
君宜含笑。床底下不知何时溜出去的雪球“汪汪”叫了两声，扒着床沿看着云雅直摇尾巴。君宜一弹它圆圆的脑门，“还真觉得本身美了？快下去，别让我赶你出去。”雪球咕噜一声，乖乖地蹭着君宜的靴子躺了下来。君宜拿脚尖逗了逗它，吹凉一口粥正要再喂，昂首却见云雅已安稳阖目睡了。她是累极了啊……君宜悄悄放下碗，谨慎地又抱着她躺倒，掖好被，扒开她狼藉的长发，吻上那尚且留着齿印的下唇，很久，很久……
“很难，不过，”顺太贵妃温和了神采，“值得。”
君宜莞尔，又细心地凝睇了一会，抬手抱还给稳婆，“估摸着母妃就要到了，你抱出去给母妃瞧瞧吧。”稳婆承诺着去了。君宜低头刚要开口，窦弯儿又步了出去，手上是一碗热腾腾的姜汤，“王爷。”君宜接过后也顾不得烫，一气喝了下去，“好了，下去歇着吧。”
窦弯儿辞职。还没待挑起的帘子放下，冬雪又步了出去，“王爷，王妃的小鱼粥……”
云雅瞋目相向，“你晓得是如何回事，对不对？既然瞒不住，就快些说了给我听。”
“儿臣想留在此处。”
“生的。”云雅一抿唇，瞥见君宜倏忽一暗的目光，复又豁然一笑，“等我能下地的时候，你要再不还给我一个好弟弟，我就真的生你的气了。”
“我如何能够不担忧？你要想让我放心，就快奉告我出了甚么事？”
君宜不晓得云雅会如何说，他只晓得稳婆在内不断的泄气，几近喊哑了嗓，但云雅仿佛已经用尽了尽力，声音由高到低近乎奄奄。君宜攥紧了门帘，跨一步想要出来，内里窦弯儿仓猝堵住，“王爷，不能出来。”君宜望着那慌乱的人群，“她……她还好么？”窦弯儿皱拢了眉头，“稳婆说孩子太大，有些……难……”君宜面色更是丢脸。窦弯儿仓猝道：“歇上一会儿等有了力量就会好的，王爷别急。”
“你不再生我的气了？”
君宜却道：“弯弯，去上药。”
“上完了药再说也能够。”
“你不也是？把你本身弄成个雪人，想同雪球比美么？”
“那我也说到做到。”云雅手上一动，伸出小指道：“拉手。”
“我不晓得是甚么事，不过看她手上肿得短长，总得让人先上完了药再说。”
稳婆是早已请到住在王府里的，这时一叫便到，一边批示乱哄哄的人手，一边把君宜和小雪球也给赶了出来。接到动静赶到的顺太贵妃入内时，君宜正对着小雪球道：“……是我不好是不是？是我要瞒着她的，让她不放心，还让她动了胎气……”顺太贵妃轻咳一声，“太医说不就在这两天么？甚么害不害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