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濯香应了一声,目光仍逗留在内殿处,有些心不在焉。
十二道玲琅满目标美食摆上长桌,银盖一揭,肉眼能见着的红色雾气腾空升起,香味交叉着在殿中漫开,穿过珠帘飘入内殿。
沈濯日毫不睬会身后调侃宫人的弟弟,向钟有权递了个眼色,后者指了指内殿,低声道:“大人就在那儿。”
沈濯香凝眸望着貌似如常的帝王,很久后,终是笑了,让步道:“万事当以国事为重,至于药膳嘛,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。”
“皇兄这儿挺热烈啊,”他笑着开口,“不知这位是?”
李德绷紧的神经为之一松,就在他觉得唐鑫不会再做出任何失礼的行动时,又见到她的爪子在桌上摸来探去,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唐大人已经睡下,如何能用心研讨菜谱?”真当他傻么?沈濯香打从心底不信。
夜垂垂深了,此起彼伏的蝉鸣合着缓缓风声,从乾清宫外飘零出去。
而沈濯日亦没出声,淡然站在旁侧,作壁上观。
说着,他抬步往内殿走去。
早在圣驾回归前,他就发明说着要清算外务的或人,不但讲错,并且还想菜谱想得睡着,当时,他也有动过把人唤醒的动机,旋即又想到皇上对唐大人的体贴,便大着胆量赌了一把。
一道凌厉的眼神从上首落下。
薄唇微抿,淡淡的解释道:“国宴期近,菜式名单迟误不得,本日内,就得列出。”
忙完手上的事,半弯的腰身无声挺直,正欲出殿,哪想到,龙袍的宽袖竟在回身时,不谨慎拂过唐芯的脸颊。
神情一怔,心头出现一丝哭笑不得的无法。
正在摆放碗筷的李德,吓得双手一抖,手里的黄金龙纹碗差点掉到地上去,幸亏他眼疾手快伸手一捞,才制止了一场祸事,饶是如此,他仍惊出一身盗汗。
见状,沈濯日轻松了口气,这才放心的分开内殿。
还好,他赌赢了!
拿到东西,唐芯抓起桌布用力擦了擦筷子,然背工臂一伸,仿若复苏人普通,精准无误的刺入了桌上那盘清蒸鲢鱼当中,纤细的筷子剜下鱼肉,合着溅满酱汁的鱼皮一并放进嘴中,没法用言语描述的绝妙味道,充满在味蕾间。
在瞧见桌边背对他的熟谙身影时,黑眸里极快掠过一道阴霾。
李德一昂首,便见天子冲他点头,无声劝止他的行动。
沈濯擎乌青着脸,胸脯重重起伏几下,大步走到桌边,五指腾空一抓。
天子行动微顿,殿内的几人亦屏住呼吸,向案边的或人行谛视礼。
唐芯揉了揉鼻子,嘴唇砸吧几下,竟又睡了畴昔。
眼睑缓缓垂下,眸中凝集的暖意突然褪去,化作了浓烈的黑。
吃的……
“哈哈,”一道阴鸷且刺耳的笑声,忽地从殿别传来。
眸底漫过一丝极淡的宠溺,食指托住下颚,持续抚玩着她下一步的行动。
出众的味觉么……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,垂落的晶莹珠帘后,正枕着胳膊,托着腮帮半趴在案几上打打盹的,可不就是唐芯么?
沈濯日压根没在乎旁人的心境,染笑的寒眸里倒影着的,唯有唐芯一人的倩影。
回应他的,还是沉默。
在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笔,沈濯日方才搁笔,将批阅完的奏折搁到堆积如山的折子顶部,微微点头,算是允了。
钟有权悄悄抹了把额上的盗汗,有些后怕,也有几分光荣。
她竟在乾清宫里睡着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