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睹她真要当街解衣,楚子苓唬得从速把人扯了返来。见那丫头还满脸不忿,不由啼笑皆非。但是歌声并未停下,见蒹葭不唱了,周遭的兵卒、车御倒是乱七八糟唱了起来,有“叔于田”,也有其他郑曲。
“叔于田,乘乘马。执辔如组,两骖如舞。叔在薮,火烈具举。袒裼暴虎,献于公所。将叔勿狃,戒其伤女。
“田恒?你来干甚么?”楚子苓讶异了挑起了眉毛。当日难堪是难堪,但是连着几天没见到人影儿,那难堪劲儿就消的差未几了,再见面,更多是对病人的担忧。伤还没好,每天乱跑甚么?
拿着竹竿,背着篓子,她和蒹葭一起下车,筹办开端寻药。田恒也跟着下了车,却并没有帮手的意义,只大剌剌跟在两人身后。
一向坐在车门边,好像假寐的田恒,蓦地跃起,一个箭步冲到了御者身边,大喝道:“勒缰避道!”
“春蒐、夏苗、秋狝、冬狩,诸侯卿士四时围猎,自需猎场。莫说此处,八百里云梦泽皆为楚王猎场。”田恒但是极其熟谙都城的构造,近郊只要有大片无人耕作的山林,不消问,定是圈起的猎场。这类处所,还是不闯为好。
搂住了蒹葭窄窄的肩膀,楚子苓把头靠了上去,听她嘀嘀咕咕,听车外欢唱,唇角的笑容,久久未曾散去。
不大会儿工夫,田恒就不耐的撇开蒹葭,走到楚子苓身边:“挖个草就跑到郊野,不怕被蛇咬吗?”
说着,他拍了拍身边御者,对方这才反应过来,赶快驱马避道。这时戎车驷马也被安抚住了,见他萧洒,不肯邀功,许偃再行一礼,戎车便如方才普通,急驰而去。
御者现在哪敢回嘴,灰头土脸抖了抖缰绳,持续赶路。田恒转头向车中问道:“巫苓,你可还好?”
能在郢都御驷马疾走,必定是楚国卿士,哪是平常质子能获咎起得?一群郑人都吓得浑身颤抖,不敢应对。田恒冷哼一声,把缰绳扔回御者怀里,大声道:“若非某避道,汝等早就车仰马翻,安有命在?楚之君子可善先声夺人?”
他这边方才放下心,劈面戎车上的车右已经大声吼道:“尔等何人,敢拦大夫车驾?!”
“田,田懦夫,那但是楚国大夫……”直到戎车远去,御者才结结巴巴说道。
啥?楚子苓一愣,还没反应过来,蒹葭便展开歌喉,唱了起来。
楚子苓在这边想着苦衷,蒹葭却一刻也闲不下来,脑袋都快黏在了车窗上。见到别致东西,还要拉着楚子苓一起来看。估计在家这些天,可把她憋坏了。
“猎场?”楚子苓迷惑的反复了一遍,不是无主的荒地吗?
裂了个口儿,但是这时田恒又岂会说出来:“两匹劣马,焉能伤我?靠边坐,别掉下去了。”
那御者也看到了斜刺里冲出来的驷马戎车,但是两车间隔另有百来步,仿佛不会撞上?他这么一游移,田恒一把夺过缰辔,用力向右一带,车前骈马不由自主踏蹄右转。说时迟当时快,只见那戎车风驰电掣,狠狠撞了上来。
田恒冷哼一声:“管他是甚么大夫,给某好好驾车!”
听着那满带嘲弄的曲声,楚子苓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。来这里大半个月,她还是第一次笑的如此畅怀。这些“前人”,能够一拜订交,亦可纵情求爱,礼是如此开朗,情又如此逼真,哪是后代那些假道学能够对比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