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在理行动,却未曾触怒楚子苓,她只是反问一句:“何时称‘灵修’?”
这是痰火内扰,诚意神不宁。楚子苓没有点破,只是问随夫人这几日吃了些甚么,有无烦心之事,听她一一作答,才肯定是思虑过伤,饮食不节,便道:“吾需用针刺鬼,还请夫人解衣,下人躲避。”
两穴都用泄法,患者得气才有会反应。楚子苓不答,反倒转到她身后,又在背后心俞穴下针。此穴才是治病主穴,可壮心安神。
看了看那老妪蜡黄面色,青黑眼底,楚子苓道:“请伸手,吾要探……鬼。”
说着,她不给对方游移的时候,便用金针直刺手腕神门穴,足上内庭穴。
背心一阵刺痒,随夫人忍不住“啊呀”一声。
她没有细心学过遗传学,但是根基知识还是晓得。并且这类呈蓝瞳的眼型白化病,仿佛只要男孩才会显性。如果生出其他瞳色,乃至红眸呢?那些无辜的孩子还能活下来吗?
这一声,就像一掌,甩在了巫瞳脸上,让他的身影都微微呆滞。看着那人凝固的笑容,楚子苓轻叹一声:“只如果你的血骨,非论男女,总会有人染上,这是命定之事。”
她见过的统统人,都称楚王为“王”或者“君”,从未有人称他“灵修”。不过既然巫瞳提起,应非虚言。
“女郎,你可睡了?”枕边,传来了个略带羞意的声音。
巫瞳缓缓直起了身,脸上笑意已退了个洁净:“既是命定,何不顺天?”
这就有些超出楚子苓的设想了。难不成楚王不止是政治魁首,也是宗教魁首,楚国乃是政教合一的国体?无怪楚地如此重巫。想了想,她又问道:“祭奠,但是一旬一次?”
见状,随夫人才放下心来,又看了看对方身上着装,问道:“大巫可要先换衣?”
但是随夫人却奉若圭臬,连连道:“大巫法力果然高深,吾记下了!”
“夫人体内邪鬼已被镇住,隔日再来,七次可愈。还请夫人斋戒,每日在正中午分绕屋行走一周,切不成怠慢。”这病需求睡前少食油腻,恰当熬炼,舒缓心神,楚子苓只思考半晌,就编出了这么套说辞。
没想到这巫医能一口道破,随夫人喜道:“恰是!前日起,吾便被邪鬼所扰,只要睡下就入梦来。”
蒹葭楞了一下,脸上顿时绯红:“奴可没想过!奴心悦田郎!”
巫瞳也不管旁人,轻纱遮目仍一步不差,径直走到了楚子苓身边,风雅落座。当然,是箕坐,加上那身衣衫,几近能看清不雅之处。
她恰是公子婴齐之母,先王随夫人,这些天正被失眠之症折磨,才来宫中求诊。巫瞳乃是楚王信重的大巫,也是她指明要点的巫医。
楚子苓只“嗯”了一声, 答得含混。蒹葭却镇静的凑了上来:“奴偷偷看了,本日又是分歧女子。”
楚子苓皱了皱眉,有点不适应这含混的密切,干巴巴问道:“需像个巫?”
大巫施法,很少会留人旁观,随夫人不疑有他,让服侍的三名婢子都退了出去。蒹葭亲手帮她解开衣裙。楚子苓则取出了毫针,再次握住病人的手腕:“吾会行针,先封鬼来路,再刺它出体。”
施针的结果,还是极其较着的,未几时,随夫人就觉困乏。楚子苓也没让她立即就走,而是让几位婢女入内,服侍她先睡下。如果此时有些安神的药物就更好了,不过楚子苓手头缺药,只是命蒹葭寻了些柏枝,架在炉上熏烤,让淡淡柏香飘散室内。
果然又来了, 楚子苓在心底叹了一声。这几日, 她一向待在小院, 没有病人登门, 也见不到外人,乃至连巫瞳都未曾露面。但是每到夜里,她都能清楚的“听到”这个室友。曼声哦吟,缠绵歌乐, 又岂是戋戋几道墙能拦下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