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深了,你归去吧。”崔元梅摆手,倦容沉甸。
又是一声瓷碎之响。
她悄悄坐到榻上,哈腰抚过床头并放的两个枕头。
“元梅,把东西给我,我不会伤害你,你不要做傻事。”疼意仿佛超出了肝火,他看着她手不竭涌出的鲜血与惊兔似的神采,不由放缓了语气。
墨汁滴下,在纸上绽放,她不知该报安然,还是该照实奉告霍铮京中的动乱。
一张一张展开细心阅过,崔元梅的脸越看越白。
这一次明显五皇子霍简有备而来,与上一世她的影象出了偏差。离五皇子与霍汶争皇位,原另有五年之久,但是现在有了魏眠曦,若这五年起了变数,她与霍铮当如何应对?
朝廷里众说纷耘,各站各营,一时候储君之争逼到风头浪尖。
落地的胆瓶前站了个宫装的美人,薄袍之下只要主腰并一条石榴红裙,长发披背,婀娜妖娆。
崔元梅不再多言,回身便离。踏出院门之时,身后紧闭的门却俄然开了。
血一滴一滴落下,分不清属于谁。
蓦地,她想起旧年他在皇子府的风俗来。
俞眉远。
沉默半晌,他方开口令她进屋。
脚步退去,踩到一样东西,她猛地俯身拾起那物,紧紧握着,将锋利之处对准了惠文帝。那是琉璃罩的碎片。西洋的透时琉璃打磨得极薄,碎裂后的边沿或锋锐如刃,或尖如匕首。
她竟真的杀了他?
惠文帝躺在地上,崔元梅趴在他胸膛上。
“你向来没信赖过我?”她觉悟。
崔元梅就站在那青瓷瓶下。
“够了!”崔元梅一声厉喝,打断了蔡志远的话。
“元梅……你想做甚么?”一向沉甜睡着的惠文帝俄然睁眼。
脑中又乱又伤,她满心只剩一件事,便是这所谓证据绝对不让他交出去,不然她这辈子困守在这樊牢中统统的等候都成了空。
“莫非到了今时本日,你还信赖他这小我?昔日他为帝位置崔家死地,现在为了江山大业、帝王圣名,你觉得他会顾念伉俪情分,父子情深?你别天真了。”蔡志远嘲笑道。
心被气愤与疼痛塞满,似要炸开。他疼她手中之血,伤于她下毒之心,怒她弑君之意……她真的想杀他?!
惠文帝内心大急,冲上前去不由分辩拽了她的袖摆就往本身怀里扯来。因怕她又不管不顾地后退,他的力量很大,崔元梅被扯得身材不稳,重重扑进他怀中。
惠文帝迫不得已后退遁藏,座钟轰然倒地,置在钟面上的透明琉璃罩被砸得四分五裂,碎片落了满地。
只是此次,她没能进惠文帝的书房。
“我也晓得,你嫁进天家,现在又是一国之母,崔家之事再与你无关。你替他育有两子一女,此中一个又是当今太子,你夹在崔家与他之间必摆布难堪,故我想替将军报仇也从未求过你。但是元梅,现在朝臣步步紧逼,张家权势渐大,五皇子隐有代替之势,霍铮太子之位不保。莫非你甚么都不想做吗?”
真是太子通敌叛国,暗害造反的证据?
“就算你拿走了信又能如何?我要治他的罪,又何需这些东西!”惠文帝看着满地狼籍,心头肝火大炽。
“恰是。蔡志远在宫里藏了这些年,极得皇后信赖。由他去说,皇后定然不疑有他。”
宝格之上的青瓷瓶被撞得摇摆不已,目睹从多宝格上滚下。
崔家毁灭,旧部四散,只要他铁了心要报仇,隐姓埋名进了宫,心甘甘心做了寺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