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眉远的笔一顿,转头笑道:“你都猜到了,还问我?”
被囚的日子,她一筹莫展。
田垠外草坡上的草被风吹得扭捏不定,月黑风高的夜,四野喧闹,原该乌黑一片的草坡亮起数道火光,和顶军帐扎在坡上。夜已深,除了巡查的人外,这小营地里的人都已憩息。
如此想着,他将身上盔甲一松,用力甩到地上,眼里迸出兽类的光芒。青娆缩在角落里,目光惊骇却没叫唤,无声的惶恐更叫他镇静,恨不得立时推倒了听她告饶的声音。
暮色已深,屋里烛火已上,俞眉远怕冷,屋里没有冰块,魏眠曦身上出了些汗,正拿着柄羽扇轻摇。饭刚用罢,案上摆了些生果,俞眉远一向没有胃口,听了这动静表情大好,顺手抓了颗苹果咬起。
听了他的话,俞眉远挑眉:“你想做天子?”
崔后却未能入陵。太子通敌叛国,谋逆反叛,连带崔元梅一并被霍简拔除后位,并无谥号,不入皇陵。与此相反,张淑妃晋为皇太后,而魏枕月则册封为后,两人的册封礼皆期近位大典后一并停止,一时候张魏两家风头无双。
“青娆!”老七低声唤了句。
“哦?那你寻到江婧皇嫂了?”俞眉远头也没转。
魏眠曦送惠文帝入陵返来,褪了丧服,只着一袭白衣去了俞眉远那边。
“你明知故问。”魏眠曦走到她身后,低头看她的画,发明她在画侯府的构造图并不诧异,她若甚么事都不做,他才奇特。
……
这是坐位于桑陵城下的庞大陵墓。
陈永半身裸/裎地挂在青娆身上,双目暴瞪,喉上是道颀长的刀口,血溅了青娆浑身。她两指之间夹的刀刃薄如蝉翼,正往下滴血。
俞眉远内心一惊。
天子的丧事已妥,他顿时要去鸣沙关,便想多同她说两句话。
她杀了陈永。
从案前站起,她踱向魏眠曦。
“我已经派人前去西北报丧,你说太子听了会不会马上回京?如果太子死了,就算有玉玺和遗诏,也都无用了。阿远,不如你直接奉告我他们的下落,我能够向皇上讨情,换他们一个活路。”他看到她手背沾上些许墨汁,便要替她擦去。
地上为城,地下为陵。
“长得真是斑斓……”陈永喝了酒,满面潮红地盯着角落的女人,内心早将魏眠曦交代的话抛到脑后。不过是个女人,就算他上了,大不了娶归去做小,就算魏眠曦要惩罚,他这么多年的军功,也罚不到那里去。
……
老七提刀双目赤红地钻进裂口,看到帐中气象时瞳孔却蓦地一缩。
她底子逃不出去。
“猜是猜到,可我还没找到太子妃与小世子,以及玉玺和遗诏。”魏眠曦干脆替她研起墨来。
在候府后宅,他不准她作妇人打扮,也不准她绾发,就算是下人也都只能唤她“郡主”,无人敢提及她晋王妃的身份,她的服饰发型仍以少女模样示人。
鸣沙关那边,前朝皇陵已启。黄沙之下,甬道通冥,庞大地宫缓缓闪现。
如此过了近三个月,她尝试了数次逃窜,终究都宣布失利。
俞眉远回身将笔撂在砚台上,墨汁溅起,染上他的白衣。
“如何?没找着人?那你可要多费些心机了。”俞眉远醮了墨汁,开端在画上标记各处园名。
他的缺点?不就是她。
魏眠曦对白衣上的那几点墨汁不觉得意,只往她那边倾身,将她拘在了双臂之间。
他没想到,青娆竟能杀人。
魏眠曦的神采与口气仍安静,眼眸里却风雨高文,陈永是他的左膀右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