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然，等前朝事了，凌昭今后宫来的时候，一场大雨淋下，陪侍的寺人们忙给他打了伞、披上遮雨的大氅。
西边儿的李朱紫循分了两三天，这日早上又哭了起来，哭声如泣如诉，厥后下起了雨，李朱紫许是哭累了，也听不见声气了。
宝儿不明以是：“是的，娘娘。”
氛围呆滞了半晌。
她惊叫一声，捂住嘴连退两步，退到了柜子边。
可贵明天是阴雨天，江晚晴用过早膳，便在偏殿里看书。
宝儿抿嘴一笑：“算你乖觉，没把雨水洒在娘娘身上。”
凌昭道：“衍之。”
只见一只半大不小的狗儿，不知从那边跑了出去，身上湿漉漉的，尾巴摇的正欢，绕着她转了一圈，又走到江晚晴的身边。
秦衍之扬了扬眉，见这小宫女憨憨傻傻的，不由低眸笑了一下。
宝儿天然不肯，她固然懵懂，但也晓得现在的摄政王满怀敌意，不肯就此分开江晚晴身边。
张侍卫满心只要建功，并无防备，俄然落空重心，直往前倒下，摔了个五体投地。
凌昭的目光停在素白的绢花上。
江晚晴把书往中间一丢，用几块碎布挡住，平静自如：“小容子，你出去瞧一眼。”待容定出去了，她让宝儿服侍着穿上了鞋子下榻，又指着窗外一处，问道：“永安殿是在这个方向，我没记错，对吗？”
江晚晴轻叹：“福娃是先帝的骨肉，就是我情愿用性命相护的孩子。而王爷……”她回过甚，红着眼睛，目中泪光闪动：“……您会善待他么？”
四周的寺人轰笑起来。
宝儿心头一惊，从进长华宫到现在，她从未听皇后娘娘说过这么悲观沮丧的话，就仿佛当真万年俱灰，不想活了。
秦衍之望着主子的背影，见他走的这般急，连伞都顾不上了，暗自感喟，接过寺人手里的伞，道：“都下去吧。”
深宫里的一草一木，也因为阴沉的天气，添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庄严。
院子里的脚步声渐近，模糊掺杂着水花溅起的细碎响声。
小狗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她，呜呜叫了两声，像是在撒娇，见宝儿和江晚晴都不理睬它，便渐渐走到门外，抖解缆子，洒出毛上沾着的雨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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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儿倒是听不懂的，看着摄政王比窗外的大雨更阴沉的神采，又是惊骇又是奇特――先帝比王爷年长，皇后娘娘是他的皇嫂，叫他一声七弟又如何了？正揣摩着，模糊想起那天晋阳郡主闯来，仿佛曾说过……娘娘自小是一口一个‘七哥’唤他的。
秦衍之跟在背面，拎着狗笼子，身边的小寺人也给他撑了伞，只是仓促之下，到底顾及不到关在内里的小狗。
秦衍之拧眉，不顾这小宫女的抵挡，一手抱住狗，另一只手强拉住她的手臂，把她拽了出去。
室内清楚飘散着清冽的冷香，但凌昭的鼻息之间，缭绕不去、展转难消的，倒是那一年的血腥气，他的一口血吐在衣衿上，班驳淋漓。
容定倒是警省：“娘娘，外边――”
穿过七年烦复的工夫，穿过北地的风沙和帝都的雨，穿过冷香凝织而成的无形巨网，她终究转头，再一次望向他。
宝儿担忧道：“娘娘，您如何跪下了？快起来，外头下这么大的雨，您也不怕跪伤了腿脚――唉呀！”
窗外雨声渐大，雨点敲在窗棱上，一声声好像击在心间。
钢铁练就的心，这一刻也软了。
宝儿和容定陪侍在侧，天灰蒙蒙的，雨声泠泠，宝儿有些困乏，连连打呵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