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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成身退避怀疑,心明机巧无不对。人间无物堪比论,金风未动蝉先觉。
禽争兽攘共鼓噪,醉后高俅尽自夸。堪笑将军不慎重,被人跌得眼睛花。
当时燕青又请李妈妈来,也拜了,拜做乳母。燕青辞回,李师师道:“小哥只在我家下,休去店中歇。”燕青道:“既蒙错爱,小人回店中取了些东西便来。”李师师道:“休教我这里专望。”燕青道:“店中离其间不远,少顷便到。”燕青暂别了李师师,径到客店中,把上件事和戴宗说了。戴宗道:“如此最好。只恐兄弟心猿意马,拴缚不定。”燕青道:“大丈夫处世,若为酒色而忘其本,此与禽兽何异!燕青但有此心,死于万剑之下。”戴宗笑道:“你我都是豪杰,何必说誓。”燕青道:“如何不说誓!兄长必定生疑。”戴宗道:“你当速去,善觑便利,早干了事便回,休教我久等。宿太尉的书,也等你来下。”燕青清算一包琐细金珠金饰之物,再回李师师家。将一半送与李妈,将一半散与百口大小,无一个不欢乐。便向客位侧边,清算一间房,教燕青安息。百口大小,都叫叔叔。也是缘法刚巧。至夜,却好有人来报:“天子今晚到来。”燕青听的,便去拜告李师师道:“姐姐做个便利,彻夜教小弟得见圣颜,告的纸御笔赦书,赦了小乙罪犯,出自姐姐之德。”李师师道:“今晚教你见天子一面。你却把些本领动达天颜,赦书何愁没有。”
那摆设道:“西席两年在庙上未曾有敌手,本年是第三番了。西席有甚言语,安复天下众香官?”任原道:“四百座军州,七千余县治,功德香官恭敬圣帝,都助将利物来。任原两年白受了。本年辞了圣帝回籍,再也不上山来了。东至日出,西至日没,两轮日月,一合乾坤,南及南蛮,北济幽燕,敢有和我争利物的么?”说犹未了,燕青捺着两边人的肩臂,口中叫道:“有,有!”从人背上直飞抢到献台上来。世人齐发声喊。那摆设接着问道:“男人,你姓甚名谁?那边人氏?你从那边来?”燕青道:“我是山东张货郎,特地来和他争利物。”那摆设道:“男人,性命只在面前,你免得么?你有保人也无?”燕青道:“我是保人,死了要谁偿命!”摆设道:“你且脱膊下来看。”燕青除了头巾,光光的梳着个角儿,脱下草鞋,赤了双脚,蹲在献台一边,解了腿绷护膝,跳将起来,把布衫脱将下来,吐个架子。则见庙里的看官,如搅海翻江类似,迭头价喝采。世人都呆了。任原看了他这花绣急健身材,内心倒有五分怯他。
次日,燕青换领布衫穿了,将搭膊系了腰,换顶头巾歪带着,只妆做小闲模样。笼内取了一帕子金珠,分付戴宗道:“哥哥,小弟本日去李师师家做事。倘有些决撒,哥哥自快归去。”分付戴宗了当,一向取路,径投李师师家来。到的门前看时,还是曲槛雕栏,绿窗朱户,比先时又修的好。燕青便揭起斑竹帘子,便从侧首边转将入来。早闻的异香芬芳。入到客位前,见周回吊挂名贤书画,阶檐下放着三二十盆怪石苍松;坐榻尽是雕花香楠木小床,坐褥尽铺斑斓。燕青微微地咳嗽一声。丫嬛出来见了,便传报李妈妈出来。瞥见是燕青,吃了一惊,便道:“你如何又来其间?”燕青道:“请出娘子来,小人自有话说。”李妈妈道:“你前番扳连我家坏了屋子,你有话便说。”燕青道:“须是娘子出来,方才说的。”李师师在窗子后听了多时,转将出来。燕青看时,别是普通风味。但见面貌似海棠滋晓露,腰肢如杨柳袅东风,浑如阆苑琼姬,绝胜桂宫仙姊。有诗为证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