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下一阵唏嘘。潘小园屏住呼吸,听到蒋敬这一句话,悬着的心微微落下来一点儿。
在武松看来,蒋敬那算盘的用处只要一个,就是装逼。
公然不出她所料,这位酷似系主任的直男癌,是不屑于跟女人直接脱手的。抑或是,担忧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能够,怕她真的是扫地僧一样的神人?在这一点上蒋敬不敢冒险,就算有万分之一的能够性,让一个女人在武功上压抑了分毫,对他来讲,约莫是没顶之灾。
妙算子蒋敬,那外号不是白叫的。关于他那张算盘的传说,全梁山没有不晓得的。莫非本日,终究要有人,活着目睹他脱手了?
潘小园双眼紧盯着那算盘,目光往外移,看到断金亭内里的绝壁,看到绝壁上空的朵朵浮云,以及云彩中穿越的一只鹰。
蒋敬气哼哼的一饮而尽。潘小园不敢装逼,只是抿了一小口,还端着碗,便被辣得咳嗽了两声,引来一阵轰笑。
“算学。”
宋江。另有晁盖。常日里深居简出的两位带头大哥,本日竟然也忍不住猎奇,手挽手的来看热烈了,身后围着一圈小弟。
立即便是多人大声拥戴:“是啊,就算她是在理取闹,你也得有点宇量,别跟她来真的啊!”
这么些日子畴昔,她仿佛也被武松言传身教,感染上一些凛冽气场。孙二娘浑身一紧,不由得开口。
裴宣摇着折扇,一副看戏的神态,笑道:“蒋大哥,按端方,你来挑选比试的内容。叨教你是要和这位,呃,这位……”
裴宣再次笑着提示:“蒋大哥,选好了么?是拳脚,还是……”
卖力裁判的裴宣立在园地边沿。他生得面白肥胖,四平八稳,站在那边,更像知府,不像强盗。
潘小园也长出口气,差点哭了。内心想着,如果明天能活着归去,就给武松清算房间铺床叠被去。
潘小园还没答出“闭关修炼”几个字,亭子里来了个小喽啰,笑嘻嘻地来请她:“娘子可筹办好了?现在认输,可还来得及。”
那算盘上面串的每一粒钢珠,少说也有二三两重,仿佛都能把那位娇怯怯的小娘子,畴前去后击个对穿。
不过他随即就豁然了。她既是贩子妇,会数个数儿,算个钱,倒也不敷为奇。她觉得“算学”就是加减法呢?
但他好歹是身经百战的豪杰,身上的本领也不止一样,没来由惊骇她。
他自傲有一百种体例能够秒杀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。现在要决定的,就是如何秒杀得更文雅,最好连她的裙子边儿都不碰一碰,根绝任何故男欺女的怀疑。
孙二娘四周自发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,个个伸长了脖子听八卦。
“可你知不晓得,这校场是干甚么用的?你知不晓得蒋敬身上的工夫?姐姐我在后军寨里见过他练武,那——么粗的木桩子,人家一掌下去……”
耳中第一百次响起武松那日奉告她的四个字。
底下是一双双睁成铜铃的眼睛,眸子子跟着她的脚步挪动,喝彩声口哨声沸腾成一片,大部分人都把这当作一件近似“花魁出游”的闹剧。有几个蠢汉为了争抢无益的围观地点,已经动上拳头了。
然后,也将本技艺中的酒碗往地上一摔,咔嚓一声,碎得清楚。
蒋敬面无神采地哼了一声,看看台下,九成九的目光竟然都集合在劈面那位手无寸铁的小娘子身上,内心非常烦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