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竟然认得他!
宋时正要砍价,背后俄然传来一道正在变声期的、有些嘶哑的少年声音:“方才在悯忠寺中缘悭一面,几乎错过与先生了解的机遇,不知宋先生此时可有空与鄙人说两句话?”
那摊主犹似得了鼓励,高低打量他一阵,咳声感喟:“公子这婚事虽对劲,却有波澜,只怕两家家长分歧,成心拆散鸳鸯。”
迎客的少年和尚见惯了来求子的, 念了声弥陀,沉稳地说说:“施主若要算射中该几时得子,可到山下寻一名算命先生,我佛门中却不算这些。不过施主施主既已买了香, 何不到观音座前拜一拜,求观音送子?”
不过京里不管这些摆摊骗钱的,一条街上能有几个卦摊,摊主间合作狠恶,远远地见他往幌子上看两眼,都能高喊几句“公子端倪间有煞气,怕有破相之灾”,“公子文昌星高悬,考场可期”,“公子克日家中可有异像”……
那陪侍的人抬开端来,鲜明就是在佛殿里认出宋时的小厮。
本来是南边人。南边人刚搬进京来的,大抵不会烧火炕,还要烧火盆取暖,难怪要买冬灰。
这观音殿多数儿是女子来拜,但有宋时这个男客先来求子,那些晚到的女客都不好出去,殿内要清的香客实在只要他一人。那和尚却不马上承诺,反倒劝那少年:“这位施主也是读书人,特地来此求子嗣的,过未几久便要分开,可否请施主稍待?”
他干脆买了一套,扔到马背旁袋子里,而后牵着马顺街而行,先寻了小我多的香店去冬灰——也就是含钾的草木灰。
他取纸笔写了地点,想了想没留本身的名字,只留了桓家管事的名字,约好了明天下午送货。买完草木灰,又单买了生石灰,家里倒有银丝碳不消买,这一来氢氧化钙、软锰矿、二氧化碳都有了,本身归去渐渐尝试就行。
那香店里是配着香卖灰的,都是论两卖,没见过几斤几斤往家称的。连伴计带客人都觉得本身听错了,连问了几次他说的是斤是两。
宋时一摆手,随口扯道:“我家是南边人,过冬爱烧火盆,要买一冬的冬灰用,又不是不给银子,问这些做甚么?不过我只要真灰,你家可不准在内里掺石灰压分量,到时候我要过水验货,质量不好要当场给你退返来的。”
那少年初巾正中嵌着一块上等白玉,一身团花蜀锦胡服,袖口、腰间束得极紧,腰系玉带钩,带上挂着一遛玉佩、玉牌、银香囊等挂饰,脚底踏着恨天高的靴子。
他了结了一番苦衷,骑上马遛遛达达地去转算命摊子。却不知背后有小我正指着他,对身后一名锦袍玉冠的少年人说:“那牵马出来的便是宋三元,小的一起从梵刹里跟着他,决然是他没错。小的曾在老爷召见他时悄悄在院里看过一眼,方才佛殿中一见就认出来了——这般风韵气度再没有别人了!”
他便对小和尚点了点头:“小师父说得有理,那我先去为家人祈福,转头再说别的,请小师父为我带路。”
本日朝臣休沐,也是开庙会的日子,寺前一条街摆满了摊子,卖书的、卖假古玩器用的、卖假书画的、卖吃食的、药材的、衣料的、关外皮张、南货冰糖、天津海货、日本俵物的……
嗯,一说这话就是身份在他之上的人了。不过如果那几位部堂高官,要见他尽管亮明身份宣召就是了,八成是哪位勋贵外戚?
翰林院有人养着这么财大气粗的家人吗?
他在桓家住的那几年也没如何跟人出去玩,认得几个小朋友,家里也不是这气势的……难不成是大朝会下朝时见过他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