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凌走进上院,将要进书房查抄时,两名少年人竟推开看管的军士奔袭向他。都察院跟来的差役赶紧拦在他身前,却也不敢碰马家的少爷,只得豁出去挨打。
周王惊诧道:“儿臣才娶妃不久,不必……”
周王垂眸应道:“儿臣当日回护桓氏,也是因她确切是为人诬害,罪不至此。而外祖之事倒是朝廷公事,其罪该当如何措置自有三法司结论,父皇裁度,儿臣不敢插嘴。本日儿臣入宫,只为来向父皇请罪――”
几名总管寺人出去唤太医的唤太医,上前帮着周王扶人的扶人,又有人去斟水取药,拿了圣上常日吃的放心散来,顷刻间忙个不断。
顺天府衙已先封住了尚书府前后门, 三人各带吏员,进到尚书府中封府、查人、搜证。
王少卿忆起他刚开端查办兵部案时,被几名御史弹劾,他祖父一个阁老竟不知如何带着百口后辈离京的事,只觉此中水深,不敢多言。杨郎中脾气更软,上前劝道:“桓贤弟不如且放了那两位小公子,不然传到周王耳中……”
皇子娘家,平凡人谁敢搜?他不解缆,下头的人也不敢脱手,但有他这位皇子妃长兄撑腰,三法司胥吏也壮了胆量,跟着他上前搜捡。
正欲回绝,他父皇却淡淡说道:“去吧,你那王妃不是身子不好?将来若叫你在外头驰驱,她如何随时跟着你?你是皇子,不是平常官员百姓,学不得甚么鸳鸯并尾,比翼连枝,总要有人奉侍你的。”
刑部清吏司杨郎中官位最低, 不敢等闲上前;大理寺倒是司复核之职, 查抄府邸经历不敷,更不敢太难堪皇子母族,一样不敢下严令。桓凌眼角余光扫过二人,轻叹一声, 叮咛道:“先将内院封闭,着老军看管,不准轰动女眷;你们随我畴前兵部尚书马严院中搜起,先抄书房!”
他一个闲散皇子,亦有力做甚么,只愿捐出开府时父皇赐下的五万银赔偿兵备。
马家高低的手札、帐簿、文章诗词、乃至自家保藏的册本都被翻检,凡可疑者皆支出箱中,封存起来运回三法司细查。
这句话是范仲淹裁汰贪腐庸官时所说,以此来讲马家,岂不是指他们家垂白叟便是贪鄙无能、祸害一方之辈?
他们泣血喊冤,冤声却传不到九重深宫,悲恨只能郁结于胸。
新泰帝不耐烦的挥退世人,说道:“朕无事,叫太医退下罢,朕与皇儿说话,不必打搅。”
宋时混在人群当中看着车风行过,不由套入当初两人在武平、汀州府时抄查罪证时的经历,便仿佛能亲眼得见他在马家批示若定、细心翻检证物的松散神态似的。
宋时内心不由有点儿小高傲,强按捺着几近浮到嘴角的笑容回房干活,支起耳朵听同僚们群情马家这场案子,夸奖桓凌弹劾部堂的骨气、查清这场大案的手腕。
父皇既这么说,该是要他就藩了。但王妃怎能不随他同去?
哭声?
再者,本年为着戍边将官庸碌、武备不整、军屯抛废之事,已几次遭达虏掠袭边城之事。国库却又为他出宫开府、两位皇弟选秀、结婚之事支出了大笔银子。而这几年夏季又比往年更冰冷,只怕开春后达虏又要入关劫掠,若不能及时补足粮草兵备、操齐兵马,来岁边关之患只能比本年更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