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学现在被宋大人和县丞、教谕及县里的举子们簇拥,也重视不到他一个小小生员何时掉队,何时又赶上来。走到县学门前时,他又瞥见宋时落在稍后一点的处所,还觉得他一向着,便含笑指着校前泮池说:“你们这些重生员也该入黉舍了,我在武平能待数日,说不定还能见着你们行入泮礼。”
方大人点头道:“我看也不像你一个未入宦海的后学手笔。这断断乎是个爱民如子、好学不倦的老前辈自赞之语。”
这东西惯来都是他写的,套路极熟,仿着宋大人的笔迹,提笔就是依韵合律的骈骊俳语:“伏以玉烛调和五色,转灰葭之管;璇台布泽三阳,回谷黍之春……恭维台台,金启精英、玉融风雅……共仰元功之调燮。某朴樕微材、章缝贱品,绾铜有惧茂弘、结绾常惭叔度……伏冀台慈、俯垂鉴采。”
宋时之前也因为搞科研被人劝过,现在听方教员说他是“利民”,腰板儿就悄悄挺直了些,自傲地答道:“读书是为了利民,做这些也是为了利民,门生只想能做一样是一样,教百姓们多享些便当。”
县学办得好,还得再看社学。
冰糕是甚么?
学政下县梭巡,也不是拍拍脑袋就能走的,而是要先下谕单晓谕各县驱逐,带着学政衙门的差役同业。
这是明朝陆愚汀的室联,宋时刚穿来时背的旅游论文里有这副对子,刚来到此地,补葺府宾馆时觉着合适就趁便挂上了。不过这个期间春联作者还没出世呢,他也不肯意冒这个名,就含混说:“是门生从外头看来的,却忘了是那里看来,因刚到县里时补葺了一回宾馆,感觉此结合当用在此处,便叫人刻来挂上了。”
城中就有两所社学,社学虽不是县学那样官修的砖房瓦舍,但屋子也像是近期补葺过。院墙、房舍,四壁都是平整的灰墙,从窗台边看,那墙壁都有人一只手宽,健壮得很,内里也粉成乌黑的墙面,迟早读书也不会太暗淡伤眼。
内里的桌椅虽不是新的,却也漆得油亮,没有甚么缺损之处。屋内窗户敞开,敞亮爽眼,四壁糊着乌黑的墙纸。墙上悬了蒲艾,和着感化多年的书墨香气、不知那边来的薄荷清气,叫人一进门便觉醒脑提神,公然是读书的好处所。
方提学含笑摇了点头:“你这门生真是不白认教员,得见我在面前就要我点评文章么?那也要看你写得好不好,如有好文章我天然点评,哪怕多与你评几篇也不难堪,若不好——那些不也是我的弟子?可别怪我作教员的只偏疼好门生。”
武平县学是本朝初县令李牧所建,距今也有百余年,虽经多次补葺,也已不复暮年的光鲜,廊柱色彩已有些褪了。
满院墨客都老诚恳实地听这位学官教诲,等他赏识够了,才跟着他和宋县令进了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