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太子固然被圈禁起来了,可还是天子的儿子,他做太子时赐下的美人,是代表皇家庄严的,起码也是个贵妾。严如珂如果悄无声气地给她安排个去处也就罢了,竟然把她卖到了青楼!
严如珂气得五脏都快炸了,她乃至悔怨把阿谁狐狸精卖到青楼,早知如此,就该将她五马分尸!
清如先反应过来了,几步奔出去,欣喜交集道:“老太太!”
蕊心曾经问过清如,为甚么会爱子昀,清如说,侯府里如许苦楚,只要子昀对他最好,谢子昆活着的时候只会用经心机折磨她,只要想着子昀,她才气逼迫本身一分一秒地活下去。
蕊心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祖母,老太太穿了一件浅玄色团寿暗纹的褙子,衣角上用金线绣了四合快意云纹,使一身玄色看起来持重而不暗沉,头发向后拢成一个油光水滑的髻子,只以一只翠玉扁方为饰,老太太走了出去,沉声道:“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返来,但是传闻家里走了水,子昀又为了救你昏倒不醒,我就晓得事情不好,连夜赶了返来。”
老太太叹道:“子昆长年卧病,性子也越来超出火,他只想着用这些东西来威胁你,不准你再醮,却没想到万一不慎,这些东西如果落到侯府的政敌手里,可就是对侯府的致命打击!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胡来?老祁是他的亲信不假,却也是侯府的旧仆,我费了很多周折才找到他,劝他交出这东西。”说完,冲狄嬷嬷使了个眼色,狄嬷嬷走到子昀的榻边,将那一张张的桃红笺子,放在烛火上焚了个洁净。
蕊心猜到了清如的担忧,正色道:“大哥已经亡故,嫂嫂就是要再醮给三哥,也没甚么!”
这下可捅了马蜂窝!
想到这里,蕊心很欣喜,她孤身一人穿到这个天下来,对他最好的那小我,经历各种波折,终究将要成为她的夫君,蕊心看看头顶的太阳,感觉很幸运。
清如欣喜交集,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打湿了衣衿,但她已经哽咽地说不过话来了,老太太说:“子昀如果好了,你们就隐姓埋名去外埠糊口吧。我这里有些银票,另有江南的两座田庄,是给你们安家用的。”
在侧妃进门的同时,皇贵妃以六宫之主的名义下了懿旨,说恰逢英亲王生母庄妃娘娘的十年忌辰,庄妃早晨托梦给她,但愿有人能到皇家寺院法门寺去为她抄诵十遍《法华经》。念佛祈福这类事当然是身份越高贵越好,英亲王公事在身,不便前去,皇贵妃就指了亲王嫡妃到法门寺去。
固然从太病院出来的都叫太医,可都是当太医的,做人的差异却很大。侯府能请到太医在宫里顶多不过是给承诺采女出诊,而王太医倒是专为皇上瞧病的,他医术高超,等闲连皇贵妃都不敢请他诊脉。
子昀和清如走的那一天,只要蕊心去南浦口送他们,迷蒙的晨雾中,涯岸上细细的碧草茵茵如雾,绿的雾接着白的雾,蕊心孑然立于这绿与白的边沿,遥遥目送他们的客船,直到孤帆远影消逝于碧空。子昀的玄色圆领袍和纱罗幞头,很快地缩成了一点黑斑,如落日西下时远山上的一团暗淡的树色,扑朔迷离。
到底是严首辅这个老油条,一下就看出这件事并非皇贵妃的意义,老首辅拈着斑白的髯毛,眸子子骨碌碌转,说道:“皇贵妃一贯谨慎,她如何会明目张胆地跟我们严家过不去?这都是皇上的意义啊!”严首辅拍一拍满脸泪痕的女儿,道:“父亲固然权倾朝野,说刺耳点,还不就是天子的一条狗吗?英亲王如何说也是天子的儿子,你方才新婚就落他的脸面,天子怎能不为儿子撑腰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