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纨对着凤姐叹道:“瞧瞧我们家女人、哥儿的,都是既孝敬又有学问的,倒显得我们这些做媳妇的蠢了。”
世人正疑,就见亭内有人推开窗,宝钗向亭内的人问道:“你们把林女人藏在那里了?”世人走上前看,本来亭内是宝玉屋里的东风和小红。二人远远瞥见,忙向世人存候,宝钗这才发觉,不由羞红了脸。
王夫人见了林黛玉,问道:“大女人,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?”本来这几日换季,黛玉夜间有些咳嗽,不过是些天赋之症,摆布养着些就是了。
薛蟠道:“我们兄弟俩谁跟谁啊,说这话就没意义了,不可,我定要罚你一杯的。”
冯紫英听了都惊奇道:“这回如何不是‘一个蚊子哼哼哼’了?”听得世人大笑。
王夫人眉开眼笑:“谢甚么,都是一家子骨肉,莫非还差你一个谢字不成?你尽管把身子养好了就是。”
薛蟜也不客气,叫云儿又到了一盅酒,就着美人的手抬头饮了。转过甚来看着冯紫英,也不言语,舔了舔嘴角的残酒,只笑得眼波流转,秋水盈盈。
且说本日恰是饯花之期,黛玉本就是个伤春愁思的,见各处的残花落瓣,由不得感花伤己,偏宝玉倒是个有主张的,如许收了残花,有了用处,黛玉倒没有了心机了,只一心与姊妹们玩耍。
世人这般凑在一起,跟着黛玉身边的顾嬷嬷学了几个花腔儿,不过就是些都雅的花瓣做了各种香囊,又另做了几个药袋儿,用来贡献长辈。王夫人收到宝玉做的蝉翼纱袋儿今后,高兴的不得了,不知是真有效,还是内心镇静精力感化,倒也真睡得安稳了。这是后话了,临时不提。
探春笑道:“听听宝玉这张嘴,都要了局做学问的人了,又是花瓣又是蝉翼纱的,羞是不羞。到将我这个做女儿的比了下去。”
宝钗忙笑道:“许是我看错了,方才远远过来看着她在这里蹲着弄水儿的。我要悄悄的唬她一跳,还没有走到跟前,她倒瞥见我了,朝东一绕就不见了。”
又谈笑了一阵子,姐妹们都往贾母处用饭,宝玉想着要多陪王夫人一会儿,就陪着母亲用了斋。用过饭后,宝玉出来到外头,只见贾毅说道:“冯大爷家请。”
薛蟠道:“这个好,你如果再叫行酒令,我又该喝醉了。”
冯紫英也不客气,举着酒杯,只看着薛蟜唱道:“你是个可儿,你是个多情,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,你是个神仙也不灵。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,只叫你去背后里细探听,才晓得我疼你不疼!”
“啪——”的一声,就闻声薛蟜摔了手中的杯子。
凤姐嚷道:“明天总算有人替我做这个冤大头了,我定是乐不得的,我们快去吧。”言罢,世人又结伴往怡红院、潇湘馆的方向来。正走着,只见文官等十二个女孩子也来了,见主子们问了好,又说路上见宝钗在扑蝶呢,往滴翠亭去了。凤姐道:“滴翠亭也不远,我们也悄悄瞧瞧去,她说是要来叫林丫头的,现在又来偷懒,可叫我捉到她的不是了。”
及至午间,只见丫头来请用饭,世人遂都往前头来了。
宝玉道:“这你们就不晓得了。我原看绿酒用雏菊花瓣煲了汤,就就教了林mm身边的嬷嬷,本来这雏菊最是清热滋补的。太太本日夜里睡不着觉,我就想着用那新奇的花瓣洗净了,用决明子熬的汤泡半个时候再阴干。如许花瓣既混了决明子的药气,还不失了色彩,再寻了银红的蝉翼纱绣了小袋儿装起来,透过纱去看,模样还都雅。或是放在床头,或是挂在墙上,都是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