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回府,先来到梨香院见了李先生。
这金钏儿原是王夫人送的,若无大事,东风是不会等闲动她的,宝玉听了,就知另有隐情,也知这事不好名讲,就叫小红带着,亲身去看看。
王夫人忙道:“这如何能行!”
王夫人道:“你是大师后辈,没得那么多讲究,如果看中了哪个,尽管回了我,娘给你做主,开了脸就是。”
又道:“潘尚书我夙来是晓得的,为人过分油滑,他定然不会对着圣上保密此事,三皇子也是个明白人,身边不知有几个是皇上的钉子呢。不管是谁奉告皇上,他总都会晓得的。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必然会晤我,就算见了,也不必然听我的。不过是极力一试罢了。”
宝玉又道:“另有一事,得奉告太太。前些日子有人去史家探口风,要给大mm说亲,老太太叫大mm明日来家里住几日呢。”
宝玉道:“太太胡涂,大房住在府里名正言顺,如果今后分了家,我们不管如何都是要走的。府中人多口杂,也倒霉于我今后入仕,倒不如走了洁净。”
“弟子本日见了三皇子、潘尚书、白侍讲,闲谈了几句,已经把先生的身份漏了出去......”
宝玉笑道:“你们两个发兵动众的,我能不亲身来瞧么。”
宝玉倚在王夫人身边撒娇道:“太太也不消笑我,归恰是在太太跟前,我如何说不可呢,莫非还为这外人,跟太太生分不成?”
王夫人想了想,道:“还是你考虑的全面,你现在也大了,有设法了。”
怡红院西北角有一小院儿,宝玉常日里用来练武的,除此以外并无人居住,不过是宝玉偶尔在此洗漱小憩。方来到门口,就见有两个小丫环守着,见宝玉过来,忙行了礼。
王夫人惊道:“但是有人跟你说了甚么了?好好的走甚么!”
王夫人听了,半晌点了头,点着宝玉额头笑道:“你这猴儿,倒也不害臊,哪有男人想这么多的呢!”
宝玉道:“先生何必如此,前事宿世虽未细说,但我也听了个十之一二。如果先生与皇上和好,当然是好的,如果反而不好,先生今后如何自处呢!”
宝玉叹了口气,也不知如何劝,又知先生是个有大胸怀的,也不再言语。
王夫人虽内心不认同,但也晓得,除非宝玉不仕进、不要名声,不然今后分炊,定是要走的。
李先生道:“我不是当年的年纪了。当年我们都年青气盛,不知轻重,现在时隔多年,有些事也该放下了。不管能不能和好,我都还是御前探花,前内阁学士,北方战事又起,我定不能坐视不睬的。于国于民,都不能因一己之私就默不吭声,国度有难匹夫有责,更何况我也曾食君禄呢!”
东风道:“二爷常日里对这些事不上心,我们倒是甚么都晓得的。这金钏儿平日里总想着争风夸耀,立了目标要做姨娘呢。只是二爷院子里有端方在,她近不得身,以是才歇了心机。前几日梧桐发明她使了银子朝小丫环们办理,只等着要支开我们几个,我们便上了心。二爷事多,况此事并无把柄,就先没回二爷。只叫小窗带着丫环们常日里多辛苦几次,谨慎重视就是了。”
“二爷可算返来了,我深思着二爷快返来了,就叫小红留在屋里候着,二爷如何亲身过来了?”东风见宝玉过来,忙迎了出来。
宝玉平日里端方大,等闲人是不得近身了,别的丫环除了上饭、洒扫,也不准进屋的,只要小红,因着宝玉叮咛过,又有东风平日熟行引口传,方敢上前道:“回二爷的话,二等丫环金钏儿手脚有些不洁净。东风姐姐嫌她眼皮子浅,叫人捆了,压到西北角的院子里,等着二爷返来发落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