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潇潇想了想,笑道:“你们家二小子也不小了吧?”
金三喜家的点头道:“跟大小子差了一年,与来贵家小子普通大。”
“行了,我都听明白了。”尤潇潇说道,“你们两个先起来,如此成甚么模样。”佩凤、偕鸳抹抹泪依言坐在杌子上,不敢多话。尤潇潇刚要开口,忽见帘子上面暴露一双黑绸千层底男鞋,因而当即转了话锋,连声音都弱了几分:“这件事倒是你们错了。我们进了府都是奉养大爷,现在文花让爷欢畅,我们只要感激的,那里另有这般那般牢骚,都归去罢,好好敬爷,奉养爷才是我们的本分。他日,寻大夫出去也给你们好好诊诊脉,也都这么久了,还没给爷生下一儿半女的,也劳我焦心。”
尤潇潇听了银蝶的话,移到前厅,端坐着等侍妾们前来问安。
一时无话,夏季天短,尤潇潇不敢睡午觉,因见贾珍身上的糯紫荷包色彩旧了,就在屋子里做针线。她自小喜好刺绣针黹,银蝶描了花腔子递过来,选了色彩配着绣几针也能过得去。“我先打个草稿,等俏眉返来了,再打发她弄。”银蝶眼巴巴凑过来,笑道:“平常不见奶奶绣活计,现在瞧着也是上等儿。”
尤潇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,转了转发僵的脖颈,往镜中望一眼,抿了抿鬓发,取下翡翠钗,找了一支桃花金镶东珠的八宝钗戴上,然后端坐在正座上,手里捏着一颗圆滚滚的榛子,如有所思。
“回大奶奶,我家两个小子大的是跟蓉哥儿的,二小子在马厩做活,平素给爷们顾问牲口。”金三喜家的偷觑尤潇潇神采,又加了一句:“蓉哥儿身边有四个小子,我们家一个,来升家一个,来大族一个,来贵家一个。”
金三喜家的赔笑道:“大奶奶身边的姐姐,我们那里敢劳动。”尤潇潇笑而不语,低头啜了一口茶。银蝶早出去守在门口。金三喜家的内心也识相,明白大奶奶秘请必是有要事相商。
金三喜家的慎重叩首:“主子定不负主子重恩。”尤潇潇见状,招了招手,金三喜家的忙又靠近些。只听尤潇潇抬高了声音道:“第一件事,你现是内府二管家,账房和厨房都该你直领受着。等琏二奶奶走了,你直接去把账房封了。谁有话,你让她来找我。第二件事,去寻摸一个可靠人,先把我这小厨房的头儿换了。行了,你且去吧。”金三喜家的应了一声是,行了礼便出去了。
“你家男人是跟爷常出门的,家里两个小子忙些甚么?”尤潇潇见她谨慎未几言,便先启口笑问。
尤潇潇忙道:“快些起来。”说罢,又笑道:“你也晓得我悠长不管事了,我冷眼瞧着蓉儿媳妇做事倒也好,只是恩重,不免纵了主子。现在,蓉哥儿还得一年的工夫才气续弦,我本来不想管家理事,但是你瞧瞧,这等大事还请了西府琏二媳妇过来,没得让人群情我们府里头没人。”
尤潇潇听她夸了一句,内心更欢愉,反正彩绸缎子、各色绣线齐备,先练练手,比及出粗活的时候,就给西府老太太裁件衣裳送畴昔。东府里老爷不管事,太太去得早,西府老太太威高权尊,说句话没人敢不听的,干脆卖个好儿,以防贾珍犯浑时也有个撑腰的长辈。想那凤姐儿就是甲等的夺目,晓得把老太太哄得欢畅了,闹出大事来也有老太太做主。不过,凤姐儿究竟短视,本身顶头另有一个端庄婆婆,不管如何瞧不起,也该好好贡献着,毕竟在婆婆手底下用饭的日子长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