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头冯薛两家婚事刚落定,第二日宫里便传出动静来,一名老太妃薨逝,圣君敕谕天下,凡有爵之家,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,百姓皆三月不得婚嫁。贾母等诸位诰命等皆入朝随班,按爵守制。其他倒也罢了,这一年的春闱本是圣君加开的恩科,没想到碰到太妃之事,便令停息,到了来岁再重开。贾珍闻之动静便郁郁不乐,尤潇潇劝道:“这有甚么的,蓉儿能再留着念一年,来岁去了岂不是更稳妥些?”贾珍原是等着贾蓉过了会试,再筹措娶媳妇的事,现在倒是要再迟误一年,尤潇潇听了笑道:“我当是甚么事,大爷瞅准了谁家的闺女说来我听听,难不成我们蓉哥儿来岁成不了进士还娶不上好亲不成?”贾珍便道:“话虽如许说,到底面子些。”尤潇潇嘲笑道:“如果那家子真有眼力,这时候我们去提亲便该应了就是,目睹着蓉哥儿出息才承诺,这类势利人家做不得亲。”贾珍听了,便把想与京畿道胡大人攀亲的事说了。京畿道虽不是显山露水的官号,但倒是个油水尽有的肥差,胡家也是京门大户,当目前堂不显,但族中诸人多兼实在惠差事,天然不能小觑。
尤潇潇听他这番筹算,晓得也是找来给贾蓉做助力的,因而笑道:“大爷既然说了他家女孩儿好,天然也是探听过的,一家有女百家求,大爷也不必担忧,我亲身往胡家去一趟就是了。”贾蓉是宁国府长孙,现在又在国子监里读书中了举人,论起家份来不差甚么,只是前头死了一个秦可卿,胡家愿不肯意将令媛送过来当后妻,也是难说。伉俪二人便又筹议些话,外头管家忽来报:“西府里琏二奶奶来讲,因着老太妃薨了,现下都城各官宦家将着家里养的优伶男女全都蠲免遣发,因怕大奶奶不晓得,叫人来奉告一声。”尤潇潇微一愣,然后笑道:“晓得了,你拿着上等封给那传话的人,只说感谢她们奶奶挂记。”宁府里本来有几个唱小曲的,都是在各处网罗返来的,厥后因着贾珍心机渐渐淡了,也有自请回家,也有配给家人的,便都开消得洁净。贾珍奇道:“我们府里现在也没有,凤丫头俄然来与你说甚么?”尤潇潇内心倒是明白,不跟他明说,只乱来畴昔罢了。
贾蔷忙跪下来道:“侄儿求着婶娘们做主。”凤姐儿笑道:“蔷哥儿你先起来,我们细筹议就是。”尤潇潇问道:“你可与龄官说了今后筹算?她是情愿还是不肯意?”贾蔷便低下头去不说话,凤姐儿见状明白,说道:“这么说龄官是个有灵气的,可贵也不想攀这个高枝,只是我们也不晓得她内心的动机,若只是你剃头担子一头热,我们更不好阻着她们家里团聚。”贾蔷忙道:“婶娘们将龄官叫来一问即知。”尤潇潇听了,与凤姐儿相视一笑,真打发人叫了龄官过来发言。
王夫人被迫应了邢岫烟与宝玉的婚事,贾母又焦急催礼,到底是本身儿子的事,便与李纨办理了聘礼往邢家送。邢忠佳耦年后在小转儿胡同寻了一所两进的宅子度日起来,头三个月房钱是邢夫人垫支出来,家什是贾母打发人一一购置的,邢家也晓得是因为女儿要嫁给宝玉的原因,天然是戴德戴德。王夫人先头极不肯意,内心想着宝玉再如何也不该跟着豪门攀亲,倒是贾母晓得她不甘心,又叫了过来点拨了一番:“我们家家世不是靠着媳妇们增面子的,反正首要人好,其他的事项倒也罢了。”王夫人低头不语,贾母又道:“你内心不平气,真给你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,见天的在婆婆面前拿出款来,你又能奈她多少。”一语戳动了王夫人,珠儿媳妇现在明里暗里使绊子,本身再找个两条心的媳妇,今后拿捏不住,今后如何度日。贾母见她明白过来,也就不再多说。王夫人当真想了,归正木已成舟,不如待着媳妇好些,省的她一门心机跟着姑妈邢夫人靠近,真把本身撂起来,彼时悔怨也来不及。因而从了库房选了上好的料子与金饰,亲身到了小转儿胡同去给宝玉提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