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子之耻后,各省都在尽力办洋务,开厂矿,造机器,编练新军。湖南乃穷乡僻壤,不比京师、江南,固然也在练新军,但穿的还是号坎,拿的还是火铳,只不过名字从绿营变成了巡防营,宁乡县就有一支设备后膛枪的巡防营,打洋鬼子不可,弹压老百姓还是绰绰不足的。
办好了陈永仁的家事,刘彦直告别了知县,带着小陈子锟持续北上,游历故国名山大川,有火车就坐火车,有轮船就坐轮船,没有先进的交通东西,就租马车牛车,雇二人抬小肩舆,从湖南走到湖北,在武昌乘船西进,旅游三峡名胜。
古语云,衙门口朝南开,有理无钱莫出去,陈氏族长好歹也算一方乡绅,即便碰到官司也不如何惊骇,不过就是费钱撒,但是当他看到坐在县太爷公案旁的洋装男人时就傻眼了,那不是陈永仁么,竟然活着从花旗国返来了,并且混得人模狗样,公堂上都有他的坐位,这可上哪儿说理去。
陈永泰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,扑通跪倒:“冤枉啊!”
听话听音,案子还没开审,县太爷的态度就很较着的偏袒被告方了,这案子的审理成果可想而知,命案严峻,一天审不完,两个被告被押进牢房,择日再审。
刘彦直不想在此多担搁时候,他脱手可比被告豪阔多了,动辄就是一百两银子如许的大手笔,全部衙门上高低下都被他办理了一遍,案子停顿神速,没三天就出了成果,陈永泰侵犯财产,逼死性命,肃除功名,从严判处秋后问斩,族长的罪证恍惚,即便讯断也不会很重,刘彦直干脆打通牢头,两个狱卒半夜里将族长用被子蒙了,拿灌了铁砂的布袋一顿乱锤,满是内伤表面看起来好好的,第二天人就死了,衙门就说他旧病复发,瘐毙狱中。
刘彦直担忧来岁辛亥反动的不肯定身分影响陈永泰的极刑,又费钱打通人给他饭菜里下了药,即便免了极刑也活不了几年,办完了这些事,他感觉勉强能对得起陈刘氏等人冤死的灵魂了,再去墓园检察,公然怨气淡了很多。
现在知县老爷要为陈老爷出头,哪用得着亲身出马,发一张牌票,快班的衙役就把几个被告用铁链子给拘来了,陈家属长在村里耀武扬威,到了县太爷的大堂上两腿都站不住,陈永泰是秀才出身,仗着功名竟敢不跪,两旁皂吏拄着水火棍在地上持续猛捣,齐声低吼喊着堂威,没见过大世面的小百姓那里受得了此等恐吓,不自发的膝盖就弯了。
……
火车站前的马路边,残雪犹在,正阳门箭楼巍峨耸峙,闪现着帝都的荣光和凋敝。
“大胆!既是秀才,自当饱读圣贤书,如何还做那伤天害理之事,你这功名,不要也罢,明天给督学打个号召,把你功名肃除!”
族长非命,家里的地步房屋也全都卖光,变得一穷二白,这一脉一蹶不振,被族中其他支脉代替,陈永泰罪有应得,上报刑部复核以后,来岁秋后就开刀问斩,至于自缢身亡的陈刘氏,刘彦直花了一千两银子,请知县代为奏报,给她在村口立一个贞节牌坊。
蒸汽机车托带着载满搭客的车厢,一起从汉口超出大别山,颠末孝感、信阳、驻马店、许昌、郑州,穿过中国第一座高出黄河南北的钢布局铁路大桥,再路子新乡、邯郸、石家庄、正定、保定、终究到达京师正阳门火车站。
古语有云,破家的县令,灭门的府尹,县令只是小小的七品官,但在全县百姓面前就是父母官,天普通的存在,哪怕是乡绅财主,只要没有过硬的背景,知县想弄的他家破人亡,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