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虎神采阴沉下来,嘿然道:“官方刀剑不忌,唯独这弓弩倒是第一忌讳之物。如有私藏者,以谋反论。江陵一地,绿林之人虽也很多,却从未有敢犯此禁令的,不是军中之人,又是何人?”
岳陵低声笑道:“你先在这儿歇着,我和韩大哥去瞅瞅。”
岳陵微微一笑,拍拍他肩,这雷虎常日里少见笑容,却本来也有诙谐的一面。
心中越想越是沉重,雷虎看他面色变幻不定,只道他怕了,抬手拍拍他,欣喜道:“仇家只一人罢了,只要不让他射出箭来,近身搏击,若千军万马的战阵上,自是难说,但若论单对单,那却不必怕他。韩当家的技艺不俗,足堪制他了。”
岳陵扯开内衣,给他包好肩上伤口,又掰断他腿上的箭杆,将短刃又再火上烤了起来,一边四下流目看着,口中淡淡的道:“再好的药,也只救人才气表当代价。若只算计代价不肯施用,又值得甚么?富人贫民,帝王布衣,还不都是人?又哪来甚么华侈不华侈一说。”
雷虎摇点头,道:“官方猎人所持弓箭,箭支都是竹制、石制,再或是兽骨所制。另有那尾羽,也只是单片夹住。但你看看这两支箭,均是铁制箭头,尾羽却做三菱,此等羽箭,唯有军匠坊才做的出。这且不说,刚才那厮一发连珠,端的是妙伎俩,普通猎人又哪来这等本领?”
不等反应过来,却听上面的雷虎似是闷哼了一声,随即翻身滚蛋,口中大呼道:“谨慎暗箭!”
翻开一只小包,将内里粉末尽数敷在伤口上。这药极是灵验,才一敷上,不但流血顿止,雷虎只觉一阵风凉出现,竟是连痛都不大感遭到了。不由咧咧嘴,笑道:“兄弟真不愧神医,只是这般好药用在哥哥身上,可真是华侈了。”
韩铁远远应了,未几时,便见那边火光一闪,随即一阵黑烟冒起,顺着风往林中飘去。
身子转动之际,便听的噗的一声,目光及处,方才停身之处,一支长长的羽箭正钉在那儿,此时箭尾兀自抖出一片虚影,模糊有嗡然之声,可见这箭的力度之大。
此时韩铁四下里已是点起了七八堆火,滚滚浓烟将这一片沟底尽数遮住。
岳陵见他面色刚毅,也不由大是佩服。这般入肉挖取,没有任何麻醉,那般痛可绝非普通人忍耐的住的。刚才虽说出其不料,但这雷虎竟还是一声不发,其意志可谓坚固了。
岳陵估计那杀手这会儿也快忍不住了,当下不敢再担搁,手中刀一刺一挑,噗的一声,已是将雷虎大腿中那箭头挑了出来。
比落第二堆火起,岳陵这边也点起火,却尽量捡的干柴,用火将短刃烤了,简朴的消了毒,这才对雷虎低声道:“雷捕头,且忍着点,我要给你把箭头取出来。”
雷虎脸上一紧,伸手抓住他,沉声道:“千万谨慎,仇家只怕是军中之人,若想胜他,要设法靠近才有能够。不然,弓箭之下,防不堪防,牢记牢记!”
岳陵部下不断,一手敷药一手已是扯过碎布,几下便包扎伏贴。待他停动手中行动,雷虎才长长出了口气,满身一软,谩骂道:“贼杀才,害苦了老子了。”
雷虎闷哼一声,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。大手死死的抓在身边沙土当中,身子不时的抽搐颤抖着。
雷虎呲牙一笑,点头道:“你尽管脱手就是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你若看的起,便直呼老雷的姓名就是。要不喊声老虎也成,却不必恁般客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