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得出了宫门,门外早有东宫小寺人迎上,慌不迭的递上毛巾等物,为他擦拭。又再拿了大氅给他披上,这才扶着他上了一旁的马车,直往东宫而去。
半个时候后,东宫书房中,武逸一身干爽,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,小口小口的啜着。
房内,崇圣帝严肃的声声响起,只是那份严肃中,却带着说不出的一种疲惫。
但是此时现在,江南一地倒是微风日丽,万里晴空。而在关中洛阳,宏伟绚丽的皇宫,却正沐浴在一片绵绵密密的细雨当中。
说罢,将伞往他手中一塞,回身小跑着,一起去追天子去了。
小寺人赶快应了,小跑着出去了。
武逸面上一僵,随即又规复,微微摇点头。
崇圣帝眼中闪过一丝肝火,蓦地举起手来,便要再找东西去扔。但手举到一半,却又渐渐愣住,只呼呼喘着气,怒道:“他要做甚么?他到底要做甚么?是想向天下人证明,他太子贤明仁慈,便朕是昏聩残暴吗?孝子!孝子!”
武逸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,随即面现怠倦之色,点头道:“好,那便好。行了,太傅便先去忙吧,孤刚淋了雨,这身子也透着乏,老是有些难受。”
蔡和听他语气奇特,不敢再多言,弓着身子,略略今后又退开两步。
“老臣叩见殿下。”顾彦之面色寂然,一丝不苟的跪倒见礼。
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。
阴霾的天空下,朱廊红柱的回廊外,靠着玉阶处,朴重挺挺的跪着一个年约三十高低的男人。
武逸微微皱眉,摆摆手笑道:“太傅勿虑!这不是另有些光阴吗?再说了,孤说了很多次了,便到了最后,不另有西军在侧吗?好了,这事儿就不要再说了,太傅本日前来,可有甚么事儿要说?”
大明宫的御书房内,年已五十四岁的老天子崇圣帝,正满面乌青的背身站在案子前面。地上,一只上好的九龙玉杯,已被摔得粉碎。
此人一身明黄五爪九龙袍服,扎玉带,束金冠,细眉朗目,鼻直口方。唇上留有两撇髯毛,显得极是萧洒俊朗,让人一看便不由的生出好感。此人不是别个,恰是大周太子,皇后郑氏嫡出宗子武逸。
这曾经是大墨客杜牧,所作的《江南春》中的名句,说的便是那江南春雨迷蒙中的一景。
顾彦之起家恭声道:“是。”
待到顾彦之走后,武逸站在窗前悄悄看着,半响,眼中俄然闪过一抹精光,沉声道:“来人,传信成都…….”
顾彦之看了他一眼,又道:“另有就是,古戎族恩德翟王率吐蕃各族代表、两派僧侣,另有官方贩子,将入中原出访,停止佛事、贸易等交换考查。”
顾彦之面上现出体贴之色,赶紧安慰了几句,这才回身辞出。
武逸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,又道:“此事,可报与陛下了吗?”
蔡和闻声,本来挺直的身子不由一弓,赶紧两步跨了出来,恭声道:“陛下,是老奴。”
屋里的崇圣帝身子一震,啪的放下窗子,大怒道:“你愿跪便跪到死吧,朕意已决,再无可变!”说罢,回身便走,直今后宫而去。
武逸一愣,皱眉道:“恩德翟王?这是甚么人?”
顾彦之面上忧色更甚,略略沉默一会儿,感喟道:“殿下,如此何如?眼看光阴邻近,难不成真要公主去….”
武逸面上一喜,鼓掌站起道:“好!”
蔡和不答,只将身子又再弓了几分。
似有所觉般,本来微阖的双目忽的转过来,向这边窗户看来,随即伏地颤声道:“儿臣求肯父皇收回成命,勿使皇妹嫁于凶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