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日让先生陪着寡人演这一出戏,真是委曲先生了,只是不知寡人演的昏君独夫,到底像不像?”
而在长乐宫内,太子赵恒也对此事急得上火,他本来筹算冒死进谏,在得知计然也被夺职职务后,却踌躇了。这时候君侯夫人乐氏也派人来劝止他,让他在此敏感时候,莫要惹怒君侯,做了二十年伉俪,乐灵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赵无恤……
这些话,不但质疑他的这项号令有题目,更是直指他本人犯胡涂了。计然已经称得上是强谏言了,赵无恤则刚愎自用地说道:“太府令莫不是觉得没有你同意,寡人就没法鞭策此次挞伐了?”
“岂敢让孙子亲身登门?”计然与孙武春秋相仿,二人固然没有太深友情,但他也不敢失礼,赶紧到前庭相迎。
“昔日殷商帝辛好战不已,乃至于伐东夷而失国,是不修内政而一味攻战之故也。周穆王远讨西戎,开土千里,获四白鹿四白狼而归,但是穆王以后,周室国力弱竭,王畿分封殆尽,乃至于六师疲敝,国用空虚,诸侯背叛……”
不过没有人晓得,董、张、邮三位重臣之以是不再进谏,是因为有赵侯各写了一封解释因果的亲笔手札差人递送给他们。而事发后当夜,一辆马车也在宵禁时悄悄驶入了计然的家中。
……
全部过程,殿内的酒保眼观鼻鼻观心,腿肚子却在颤栗,向来没见过君侯如此恼羞成怒。
张孟谈一愣,他是聪明人,回想本日殿上各种,特别是孙武的俄然呈现和对征朝鲜之举不置一词,俄然有所顿悟,沉吟很久后,不再多说,告别而出。
起首出去的,是相邦张孟谈,他固然孤身入内,但出去时却变戏法似的从袖里取出了一份奏疏,恰是告老在家的董安于仓促写了。请他带进宫来的。
“或许是对陈恒过分仇恨的原因?”人们纷繁猜想,愤怒会让人落空明智,君侯也不例外。
“陈恒,鼠窜盗寇罢了,朝鲜,遐荒小邦罢了,得其人不敷以彰君上之德行,弃其地不敷以损中原声望。何必使中国之人怠倦,使男人不能耕耘地步,女子不能蚕织桑麻,而要扶老携幼为君上转输粮秣?何必倾府库财产,费举国之力为君上打造海船?是故臣觉得,朝鲜征之不如不征,使陈恒自生自灭便可……”
赵无恤皱着眉翻开奏疏,却见内里董安于写道:
计然最后说道:“君上自称是赵国百姓的父母,却不垂怜悯之心,倾府库有限的财贿赋税,贪海北无用之地,海内百姓疲于转输之苦,必然会对赵氏绝望,一旦落空了民气,则邦国的毁灭也指日可待,到时候,君上如何自安?枉君数十年聪睿,本日如何胡涂了?”
“倘如果前者,既然都和中原风马牛不相及,陈氏朝鲜与箕子朝鲜又有何辨别?倘如果后者,赵国就不得不出兵戍守,少出兵则城邑必为秽夷所陷,多出兵则守兵哀怨,民气不安。”
“臣的设法,和老相邦一样,现在赵国士卒无罪,君上却想要差遣他们去北方酷寒之地,超出燕国、辽东讨伐朝鲜,使得数十万生民转运辎重、粮秣,肝脑涂地,老父孤子、寡妻慈母送别掩泣,此举恐怕足以变动阴阳,有伤和蔼,胜了还好,如果无果而返,乃至大败而归,必会让海内生出不需求动乱来,诸侯也会乘此机遇摆脱赵国。为了戋戋陈恒和朝鲜小邦,如此大动阵仗,冒庞大风险,实在是不值得!”
针锋相对下,赵无恤是不想让步的,计然干脆摘了头顶的冠,扯下了腰间的印绶,扬起脖子道:“君上要挞伐朝鲜,就必必要太府做出军费的预算,恕臣无能,这分量入为出,我实在是做不出来!归正老臣也已经老了不顶用了,君上如果另有高超,请让臣离任引退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