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孙尨无言以对,口中苦涩不已,暗想如果王生先生在此就好了,不过那位范氏的顶尖谋士在城中留守,再去寻他过来,恐怕也来不及了。
首级已经砍下好久,固然用石灰腌制过,但多数都变得难以辨认,不过,他们已足以让中行氏的兵卒生出兔死狐悲之感。
正喝到酒酣,门外却有个穿葛麻深衣的范氏官吏仓促趋行而入。下拜道:
……
“吾等前来送归贵君子头颅,范伯何不出来驱逐,再请吾等吃一厄酒?食一彘肘?”
范吉射望着内里张狂叫骂的赵兵,咬了咬牙,将佩剑交给公孙尨,重重地说道:“子龙,此事便奉求你了!”
他叮咛道:“加强防备,休要理睬就是!他们声音再大,也不能传遍全部虎帐!让兵卒们好生歇息,明日再与赵氏计算!”
“范伯言重了,还是赵氏狡计多端,也不知用甚么体例调兵如此敏捷,这才让范氏措手不及。但现在你我既已会师。背后依仗共城,与之正面交兵,赵氏父子的狡计,便无处发挥了!”
白日那一场战役范吉射在城头旁观了全程,见中行氏的东阳劲卒与赵氏不分伯仲,贰心安了很多,看来赵氏并非不成克服。他傍晚时亲身出来****,起码在炊事和补给上,中行氏是能获得包管的。
“何事?”范吉射一惊,站起来问道,沁水一战敌军的夜袭让他影象犹新,那些在夜色里口咬兵器渡河的赵兵,那些划落夜空的火雨流星,那些在翻滚的火焰中腾跃奔驰的骑士,在北逃路上,这些景象好几次让他在恶梦中惊醒。
不过想到范吉射连丧两子,雄师折损过半,他本人也衰老了快十岁的惨状,中行寅也不好过量指责他。
公孙尨只能连连顿首劝止:“还望主君以大局为重!”
“这颗倒是腌得极好,恰是范氏世子,范禾的首级!至于尸身。已经剁成肉泥喂犬彘啦!”田贲说完后大笑起来,他身后的众悍卒也一起张狂地哈哈大笑,大声呼喝道:
范吉射重重地往腰间挂上佩剑,瞋目而视道:“六合之义,君臣、父子,杀父之仇不共戴天,杀子又辱其尸身之仇能共戴天焉?嘉、禾二子身上流着我的血脉,今后将担当我的家业,我已经没了嗣子,嘉儿沉在大河中,连尸身都寻不到,若连禾儿的头颅都夺不返来,枉为人父,还谈甚么大局!范氏,能够分崩离析了!”
人生最大悲剧之一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。范吉射固然还能生养。但两个爱子持续死去,本就是悲伤事,现在再度被勾起,顿时老泪纵横。
“但……”
中行寅胖脸上面带浅笑,安然受了范吉射这一拜,固然两人从小便是朋友,但他年纪比范吉射大几岁,还是吉射的姐夫,乃是父老。在六卿中论资排辈,范吉射只是排第六的下军佐,他则是排行第三的上军将,乃是尊者,故当得起这一拜。
“另有这个!”田贲踱步到了最高的那杆旗杆旁。锦旗迎着夜风飘荡。上面一样拴着一颗首级,它戴着用长长鸟羽装潢的铜胄,预示着身份崇高,口齿微张,只是缺了舌头。
高强抚着惨白髯毛,望着深沉的夜色,感喟道:“我岂能不知?但你毕竟年青,只看到赵无恤想引诱吾等反击设伏的狡计,却未瞥见这诡计背后的阳谋啊!吾等,不得不反击!”(未 完待续 ~^~)
“河内是范氏的百年领地,民气向范,丁壮们回绝为赵氏所掳,纷繁扶老携幼跟着范伯北狩。韩氏固然也卷入了战役,为赵氏供应后勤和辎重,但这一族战力一贯不强,不为为患也。只待看准机会,便能够逼迫赵氏决斗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