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是刚从水灾里幸存下来的庄稼是很多人家的命根子,他们已经喝了三个月的粥,干活都没力量,夏季的吃穿用度就都希冀着这片粟地呢!
现在吹的,恰好是顺风……
……
她就在这个奇特的梦里皱着眉醒来,迷含混糊间就听到她母亲一声惨叫。
虫群的振翅声越来越响,到了离空中另有几丈远的高度时,竟嗡嗡嗡响得让人耳朵受不了,像是一大群乐官在琴瑟上弹拨着簧片,奏的倒是最刺耳的乐曲。
并且蝗灾比水灾更加毒手,水灾只要比及降雨便能减缓。但是蝗灾则分歧,蝗虫成群结队,顺着风和蔼流迁徙飞舞,一日可行百里,根本来不及提早防备。
中原人对于蝗灾并不陌生,比如诗经里就有一篇《螽斯》,鲁春秋也记录过“初税亩,冬,螽生……”
这下轮到魏氏的家史惊骇地记叙了:“七月中,螽起北方,趋至河东,群飞绝汾水,坠新绛、安邑、曲沃,皆害稼……”
其所到之处无不实施三光政策,因为蝗虫多为杂食性,无所不吃,不但为害农作物,杂草和草本植物的叶子都能够作为它的食料,它们颠末的处所,草木无遗,禾穗和竹木叶都被啃食得干清干净,饿坏了的蝗虫,乃至连牲口的毛发都能往嘴里嚼……
晋国蝗灾的发源地根基都是湖泽,比如太原的大卤,河间的巨鹿泽,这处所为芦荡地区,气候忽湿忽旱,极利于蝗虫滋长,等蝗虫大量滋长两三代后,地区包容不下,便会向外迁徙,激发蝗灾。
盐氏之女做梦了,她梦到内里下起了瓢盆大雨,指尖大小的雨点猛地落下,打得屋顶也稀里哗啦,连瓦砾在颤抖……
太阳已经升起来了,但阳光被蝗虫掩蔽了,朝阳像一只爬满了黑苍蝇的大面饼。蝗群在天空随风回旋着,一忽儿降落,一忽儿上升,像玄色的旋风。
她有力地挥动着镰刀,却比不过蝗虫们的速率:它们单个地看,仍然是那么藐小,但爬在粟叶上,仿佛有明白的合作,谁咬这一侧,谁咬那一侧,然后逐步向中间汇拢,转眼间,好端端的一根叶子就消逝了。除了叶子外,粟穗也不放过,它们的锯齿形的嘴边泛着新奇的汁液,屁股不时地撅起,黑绿色的屎便像药丸子般一粒一粒地屙了出来。
“无食我黍!”
“不能扑,不能扑!”
这会儿,她仿佛有点儿明白了,单个的蝗和成群的蝗不成相提并论,这蝗群如果落下来,可不得了!
嘴碎的老妇在一起纺织或者洗衣的时候,常对她提及让人毛骨悚然的描画:“螽斯飞过那边,那边就如受了髡刑的人脑袋普通光秃秃的,一片草叶都不剩!”话虽如此,但盐氏之女对蝗灾仍有一种很深的间隔感。
普通而言,久旱必蝗,大旱以后常有蝗灾,这是因为蝗虫是一种喜好暖和枯燥的虫豸,干旱的环境对于它们发育和存活有很多好处。
“螽斯!螽斯!”
他们百口,另有盐池邑全里的人都出来了,都在抬头望着天空。但那里还看得见天空,密密麻麻的蝗群就是天空,一个活动的、收回嗞嗞啦啦声响的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