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已是春日,夜间仍然冷着,卫秀忙朝里挪了一些,空出一个位置,让濮阳出去。
濮阳沉默了一下,朝着卫秀靠近,直到靠在她身上,方轻声道:“家令说,你本日未曾出门,一向在竹林,你在那边做甚么?”
又是一日繁忙,回府之时,已近亥时。春耕已经结束,各州郡各有反应,多数是好的,遥远几处仍缺水,缺种子。她也与众臣拟出体味决之法。
濮阳入府,先问家令本日驸马做了甚么。家令一一答了。国丧期间,京中冷落了很多,驸马不会外出,便只在府中。
鸿胪寺恰在濮阳手中管着,她少不得要过问一二。春节畴昔,百姓又要耕耘,此事是重中之重,濮阳特别正视。经历持续两年天灾,本年若再不风调雨顺,百姓就难度日了。她与丞相、郑王筹议了,拟出条陈来,又与稼穑相干的大臣逐条商讨,确认无误,再文书各州郡,要处所官做好春耕事件,鼓励百姓耕作。
有些人,就是如此,做甚么都安闲不迫,连带着她身边的人,也跟着安闲起来。
卫秀笑了笑,并没说甚么,只表示婢女推她前行。
濮阳有一刹时心慌,她真担忧,光阴一久,她们就如许生分了。
卫秀将她揽过来,抱得紧紧的:“两年前,你说要在竹林的池子里养几尾鱼,可还记得?我令人寻了些鱼苗来,趁气候和暖,恰好养下去。到春季,鳜鱼肥美,给你烹一道鱼羹,你必是喜好的。”客岁她就挂念这件事,可惜卧病在床,起不来身。
濮阳怔住了,她们隔着不到五步的间隔,一个在灯火下,一个在夜色中。卫秀手里还拿着那管玉箫,是当年在邙山上,濮阳赠与她的。她眸光清冷,如同这尚存酷寒的春夜,待看清窗外的人,她唇畔闪现些许笑意,而冷酷的眼眸也如冰雪溶解后的江水,轻缓的流淌。
“阿秀,”她轻声唤道,“你可睡了?”
濮阳看着她先行一步,她俄然想起,她仿佛好几日未曾见过卫秀了。新帝即位之初,朝中最是慌乱,方方面面都有缝隙,好似偌大一个朝廷,跟着先帝一去,就不知该如何运作了普通。数月来,她日日早出晚归,统领大局。偶然候,返来得晚了,卫秀已歇下,凌晨仓促用过早膳,又是整日不见。
这一世没有卫秀疏导与献策,萧德文的高傲愚笨期近位以后很快就闪现出来,大臣们绝望之余,也敏捷向另一权力更大,更有但愿,亦更能给他们好处的人身边靠近,兼之丞相成心放纵,郑王装聋作哑,濮阳的权势如飓风普通,横扫朝堂。
固然日渐势大,但朝中民气浮动,仍需安抚稳定。
朝中事物沉重,大臣们都是既反面顺也不耐烦的男人,治国他们会,哄孩子他们就不善于了。
回到房中,梳洗以后,二人各自睡下。
先帝梓宫已入山陵,丧事办畴昔了。四方来使陆连续续抵京记念,朝廷使鸿胪寺欢迎来使。朝廷气象,代表的是大魏颜面,自不能使来使看轻,平白滋长出狼子野心来。鸿胪寺桩桩件件皆用心安排,乃至忙不过来了,又从礼部抽掉了几名郎中畴昔。
晋王本是迟疑满志,几月下来,才发明,他已没有与濮阳争锋的才气了。非但是他,赵王几个也是,经先帝减弱,四王权势收缩,还未规复元气,而濮阳倒是在前期打下非常安定的根本,一入朝堂,便如蛟龙入海,一起凯歌,势不成挡。
她好久没有听过卫秀的箫声了,她曾想过操琴相和,却一向没有碰上好机会。眼下,倒是合宜。濮阳欣喜,正欲令人取她的琴来,箫声戛但是止。书房的窗从内推开,卫秀从窗后看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