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，就充足了。
此事甚大，自是瞒不了人，朝中高低都在猜想宫中那对佳耦但是生了甚么嫌隙，此中尤以卫太师一家最为惶惑不安，接连入宫求见。
可她能做的，却只要伤害她真敬爱着的人。卫秀的目光温和下来，却不是昔日的和顺，反像是包含了残暴的称心：“迫于情势，不得不娶你，我至今想来犹觉屈辱。新婚当夜，先帝病发俄然，能够不碰你，你不知我多光荣。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，我都万分煎熬，无时无刻不在想分开。我从未对你动过心，你的情意在我眼中，也唯有好笑罢了。”
濮阳眼中的等候还未散去，心中已是鲜血淋漓。本来她是如许看她的。她茫然无措地去看卫秀，卫秀还是是那副刻毒的模样。
氛围像是被凝固住了普通。卫秀每说一字，就像往濮阳心上扎上一刀。
同处一室，相距不过天涯，可中间却像竖了厚厚的一道隔阂，濮阳过不去，卫秀也过不来。
言语出口，卫秀感觉整颗心都空了，疼，但也轻松了。她望向濮阳，濮阳无涓滴不测，更谈不上震惊，就连眼底那抹痛意都粉饰得如此得当，未泄分毫。
见她接过她奉上的茶盏，濮阳微微暴露一个笑意，非常高兴的模样，仿佛卫秀毫不起眼的一点表示，就能让她从天国到瑶池。
可事情既然存在，又岂容她遁藏。
她情不自禁地想道，如果真有那一日，该多好。
卫秀撇开眼，不去看她：“先帝深居宫中，我哪有这个本领。是晋王，亲去下毒，我不过旁观罢了。”
如许也好。
卫秀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，仿佛她们已突破了重重藩篱，能够毫无隔阂，毫偶然结地在一起。老是如许，濮阳等闲便能拨动她的心弦。
濮阳已显出欣喜来了，她神采有些生硬，却一动也不动，贴着卫秀的指尖，乖顺地任她抚摩。她双目变得湛亮，有些胆怯，但更多的是等候。
晚膳过后，天还未黑透。卫秀坐在轮椅上，转头望着窗外。窗外已不是一片碧绿。盎然绿意中不知几时淡了色彩，冒出几撮枯黄。可想不久，这满园绿意都会褪去，变作光秃秃的凋败败落的残景。
濮阳也学着她沉着矜持的模样，开口问道：“第一，先帝之死，可与你有关？”
卫秀来得极快。
宣德殿已有了濮阳的味道，她爱好的安排，她惯用的纸笔，皆在殿中铺陈开来。
卫秀始终没有转头。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，傍晚已成了黑夜，黄绿异化的初秋之景已是黑黢黢的一片，让人分不清何年何季。
濮阳走到她身前，屈身与她对视：“第二，你对我，可有至心？”
自是，无人应她的。
濮阳低头一笑，也不再勉强。她走到窗边，将窗关上了，想来想去，她终还是不放心，多嘴说了一句：“日渐酷寒，你别忘了添衣。”
濮阳亲去倒了盏热茶来，端给卫秀。
濮阳在宣德殿等着她，她晓得她必会来的。她不喜好她，也不在乎她，但她毫不会管那些一心一意忠于她的人。
既然如此，又何必给七娘留下念想，不如就此断了缘分。
濮阳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调侃，亦没有看到她的恨意：“我会，如果你，我会。”
如果真如她所言，恐怕阿秀连多看她一眼都感觉讨厌吧。濮阳动了动唇，她眼中垂垂漫上惊惧，垂垂充满躲闪。不敢看卫秀，也不敢再说话。
这日以后，濮阳便未在含光殿呈现，她也未曾另辟殿宇居住，只歇在了宣德殿。卫秀自也未曾主动去寻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