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的行动便顿住了,她转头望着卫秀,卫秀亦望着她，她眼中的踌躇已化作果断,但语气却和缓下来：“不要看了。”
卫秀让了让身，身后茶几暴露来，只见上头，摆着一碟碟丰厚好菜，皆是平淡适口，便于充饥的吃食。
卫秀点头。
化解不了的仇怨，多数也难放心，她只要去健忘，由得旧事在光阴当中尘封。
卫秀不语，她并未感觉欢畅，也未感觉顺从，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急的事。
有她帮手，这才使濮阳免于没觉睡的困苦。
濮阳垂下视线，像是不敢看她了：“我能为你做的事甚少，能还一件是一件。”
濮阳沉默了半晌,收回了手，转头望向别处。
卫秀闭了眼，像是睡着了，但她的心却安静不下来。方才那般，怕是伤了七娘的心了。只是她的双腿便像多年前那一夜留下的伤疤，她站不起来，伤疤也好不了。故而她一贯不肯有人看到，也不肯有人来问。
本日早朝又拖得格外久，满是在论李寿造反之事。大臣们个个有话说，慷慨激昂地陈述一番李寿之罪，齐声要出兵平叛。
卫秀承诺一声，待她说下去，但是却很久无声。卫秀低头，便见濮阳看着她，见她低头，她也悄悄地与她对视，过了一阵，濮阳弯了下唇角，道：“阿秀，你姓回仲吧。”她停顿半晌，又道，“仲濛，也很好听。”
宫人们早已被遣退了，只要两名提灯的走在前头。冷风一吹，卫秀打了个寒噤，濮阳忙解下本身的披风，盖到她身上。
濮阳在别处望了一会儿，又回过甚来，看到她眼中的防备，濮阳呼吸一滞，笑了一下，道：“时候不早，安设吧。”
卫秀见她实在繁忙，便拿过了她那些奏疏，替她看起来，又取了纸将批语写上，夹在奏本里。
卫秀略加思考，见濮阳将又一道奏疏放到一旁，便也未开口。
只是皇夫代阅奏疏一事，被濮阳命令瞒着，不得有分毫泄漏。故而，也只天子身边得用的几名寺人晓得。
方才的反应，几近是本能。却忘了如此拒人于千里，必会使七娘悲伤。
她仓促回到宣德殿，身后跟着一班大臣，身上衮冕甚重，濮阳便令他们稍候，她去今后殿换衣。
到了后殿，便见卫秀坐在那边。
王师大捷，李寿军初战溃败。朝中民气大定，大臣们又揪着汉王不放了。十本奏疏里，有一半要将汉王问罪的。州郡也不安生，刺史们约莫被李寿吓着了，唯恐朝廷因这一回，顾忌起他们这些刺史来，卯足了劲要将罪名往汉王身上推。
卫秀伸手将她揽过，拥在怀中。
“唔……”濮阳还未反应过来，搭在卫秀腰上的手倏然揪住了她的衣衫。卫秀眼中划过一抹笑意，舌尖抵着濮阳的下唇，悄悄吮吸。
濮阳启唇回应，卫秀更加不依不饶起来，她咬了一下她的下唇，舌尖探入濮阳口中，濮阳被动接受，只知由得她与她唇舌交缠，由得她教唆起情动，让她吻得如一滩春水，瘫软在卫秀怀中。
濮阳的手极暖，她覆在她身上的披风，也残留着她身上的暖意，卫秀俄然心中一动，她轻声道：“我的双腿，生来就是如此。”
这夜又是秉烛政务。卫秀坐在濮阳身边，二人一人一叠奏本看着。
有了李寿那事，朝中自是忙得团团转，濮阳身为天子，只要更忙的，哪有工夫顾得上早膳。底下宫人虽恪失职守，却也不敢在天子面前自作主张，特别这个时候，他们又哪儿敢凑上前来聒噪。
濮阳的手颤了一下，心中如同灌入了一汪温泉，暖意自胸口漫开，中转她的眼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