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了庙里卜卦僧,呈上男女八字:“沈家男,何家女,婚嫁之龄,卜问八字可合,姻缘可定?”
“你莫非嫌弃是以旧做新?”何秀才这么多年多少摸清了女儿的脾气,惭愧道,“也是阿爹无能,嫁女连上好的家具都嫁不起。”
“小子姓施,单名一个翎字,见过何公。”施翎过来揖礼,“我与大郎厚交,因在客籍犯……”
“人之善恶吵嘴又岂是一朝一夕能知的?”何栖点头,“本日好,他日幸许还会生变。女儿不肯以最大歹意度人,却也不肯剖心抛肝。”
卢继偷偷就踹了他一脚,内心直骂:你生得如许,怎一根肠子通到地?谁个问你打死了
何栖没法,只好任凭这只雁在院中耀武扬威,趁便祸害花草。
这一放出来何家就遭了殃,满院弄得都是雁粪,何栖气得弃了扫把,费了九牛二虎的劲都没把它给撵回笼子里去,那雁被赶得急了,还会伸长脖子叼人。恰好何秀才见了感觉风趣,坐那尽管抚掌笑。
何栖笑嘻嘻的,归正她是存了这筹算,为后路计。
卢继也笑了道:“若依古礼,六礼中五礼都须用燕。现在哪有这么讲究,除开开首的纳采,最后的亲迎讨个首尾呼应的吉利,其他不过拿鹅与木雁代替。只是沈都头和他兄弟施翎猎了好些雁,五礼便筹算全用了雁。”
“阿圆。”何秀才微愣。
何秀才问道:“你信不过沈家?”
何秀才眼尖得很,将二人的小行动看在眼里,他也不与施翎计算,只似笑非笑拿眼卢继,看得卢继汗都差点下来。吃了茶,推说要回转沈家复书,拉了施翎鬼撵似得走了。
何栖心中不是滋味,道:“阿爹这是要将全部产业都给女儿陪嫁畴昔吗?”低首一会,干脆说道,“我也不瞒阿爹,阿爹是个实诚人,女儿倒是小民气机。嫁与沈家,现在说得团花锦簇的,今后又知是如何?如有不好,我们总要留条后路。家中有屋,虽小也是遮风挡雨之处,手中有财,再少也可得个温饱不乞怜别人。”
卢继没想到这内里另有这一段,生辰八字非常要紧,有些个看重的人家只凭八字攀亲。轻声道:“何公收养阿圆,恩同再造,说是再生也不为过,再生之辰也算得生辰。”
带了施翎进了何家,将雁与卜得吉语交与何秀才,笑道:“何公,小娘子与大郎天作之合,当结两姓之好。”
“你听我说。“何秀才道,“这里本来就局促,那些家具好些个都没用上,只堆在西屋中积灰。再者说句厚颜的,你要带着阿爹去沈家,又不再住这,这般放着也是可惜。你阿娘的这套家具还是请巧手打的,纹理风雅美好。”
等得问名那日,沈家又让卢继捧了一只雁来。
“阿翎也不必赶得如此急,唉哟我的腰。”卢继抱怨,“你莫不是被烫了屁股?”
何栖对着笼子里的雁犯愁,这还是一只野雁,性子凶,张着嘴尽管嘎嘎大呼,吵得人脑仁都疼。何秀才深思着笼子小,困得它不舒畅,反正剪了翅膀也飞不走,就将笼子门开了,放它出来。
“这能够宰了来吃?”何栖也不知内里有没有甚么忌讳。
何秀才还道:“它好好的被人捉了来,岂能欢畅?”
卢继看了看施翎这张如花似玉的脸,憋闷得狠,将手推开他的脸:“你只少说话,唉哟……”
二家互换了写有后代两边名讳、生辰八字的红帖,又说定了十六去千桃寺问吉卜卦。
人?虽你情有可原,但平头百姓几个见过这等事的?你倒好,自个还在那巴巴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