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有甚么筹算?”二人顺着山路就着夜色下山,叶辞顺嘴问了一句。
这是个身材均匀,稍有些较小的女人,半尼半俗的打扮,一头乌黑秀发斜斜草草随便挽起,鹅蛋脸型,白净脸颊沁出班驳红玉色。眉毛好似地藏王菩萨的新月眉,眼神清澈敞亮,睫毛极长。鼻翼颇窄,山根却如秀峰崛起。唇瓣似干花凝露,微启时可见一排皓齿。墨染缁衣仿佛上过浆,折痕清楚挺直,尺寸仿佛有些小,暴露粉嫩的小腿生着细细的绒毛。脚踝扎在红色布袜里,勒的很紧。
“再来一瓶。”
自窗外注入一股阴凉松风,一时帷幔飞扬,案上的佛像似笑非笑作壁上观,室内烛火似明似灭不住摇摆,谢焕只感觉浑身冰冷,伸手向后摸去,握住了剑柄。
谢焕怔愣了一会儿,俄然想起一事,转头补问了一句,“元灯大师......我叔父有没有传给你甚么妙宗,能把我这头发变黑的?我现在这个模样,也太显眼了些。”
怪不得......怪不得元灯大师活着时,总不准她来此,怪不得慧远闭关之地如此偏僻,送饭送水上门的多数是些小沙弥,怪不得每次慧远闭关,她都要多挑几桶水上山......
叶辞抬手冲着月色细心看了半晌,这佩石无甚出奇,泛着深青色,洒缀点点金光,只是在底端用隶书篆刻了一个小小的“乔”字。叶辞神采大变,“你的意义是说――未生阁?!”
吱嘎――
从闻持师兄那边返来后,谢焕本身一小我坐在禅房里翻佛经,有一搭没一搭拨弄动手里的玉石佛珠,指掌间凉凉的触感,她却越数越烦躁。一向就如许坐到了二更天,檀一还没返来。谢焕揽揽禅衣,风俗性地背上佩剑,扔下书籍筹算去找她。
谢焕漫不经心肠笑笑,“你赌对了。我们俩现在都是没了松郁寺这道樊篱的人,不过......我们另有一个处所能够去。”
伧锒一声剑出黑鞘,细观此剑,只感觉剑体质若春水,微微颤栗竟有波光粼粼之感。
关上禅门,叮嘱檀一,“这件事如何就扯到闭关的慧远徒弟身上了,我也不晓得。只是他不是罚主,我最好还是去跟闻持师兄交代一声,别让人拿住了话柄。只好费事你把这些佛经送去了。”谢焕指着桌面上那一小摞朱红。
这一日天气垂垂向晚,谢焕嗅着佛香,俄然闻声门板上传来啪啪的叩门声。
说罢,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景蓝色冰裂纹的小瓷瓶,拔掉塞子,将瓶中红色粉末抖在慧远一分为二的尸身上。转眼间,尸身化成了一滩血水。这血水与地上书上本来的血迹相融,不出一炷香,竟然几近挥发殆尽,再无陈迹。
十二瓣莲花蒲团上盘坐着的和尚缓缓展开了眼睛,向来人望去。
谢焕无法,“你不是不爱看戏么,我说,叶辞师弟?”
春水剑呆滞半晌,缓缓抬起,打了一个收势。
双手合十,她略略弯了哈腰,“小徒弟。”
谢焕每天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太阳,然后梳洗,打坐,誊写佛经,又枕着一样的月色浅浅入眠,若不是桌案上不竭增高的“服从”,和偶尔来扰她说话的叶辞,她乃至要思疑本身跌入了一个无穷循环永无尽头的梦境。
檀一不敢作声,只感觉慧远徒弟打量她的眼神如一把沾了油的刷子,上高低下刷的她浑身不安闲,因而便把佛经放在一旁,双手合十冲着慧远和佛像的方向拜了一拜,回身欲走。
“哪儿?”
谢焕提着剑,向阁房深处走去。推开了一扇门,扒开数条帷幔,挑灭一起烛火。在一个背对着她打坐的身影前停下脚步。她不出声,只用手指悄悄弹了弹,剑身收回一声泠然清吟,疏疏落落有如空山新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