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焕有些无措,她常日穿的像个和尚,不是禅衣就是黑灰色的劲装。
谢焕一惊,不晓得该接甚么话好。
许是看她年纪颇小,又安抚性地补了一句,“但有得,便有出。你背井离乡,想必未生阁不会虐待了你。”
萧簌先此时也重视到了她,“你不是天生白发么?”
“让程叔带你去把衣服换了吧,毕竟我们是去见客的,不是杀人放火的。”沈惟雍语气淡淡地,表示程叔做好安排。
室内两小我,一坐一立。
谢焕接过盒子,只感觉严丝合缝找不到开口,心知这是叶辞难堪她出的把戏。细细看去,盒子上方歪歪扭扭的刻有“常乐我净”四个字,明显是叶辞本身刻的。
“......有点。”
“弄这个挺费事的吧?”
果不其然,李百乔一身短褐打扮,将孟盏刀背在背后,叹了口气,高高执起马辔,车马又辘辘前行起来。
盱眙城虽大,却架不住车马之快,沈谢二人偶尔谈笑两句,未几时,就闻声车外李百乔收敛手劲儿,长长地“吁——”了一声。
拢动手里的热茶,萧簌先啜了一口,“我没见过。看你带来的人,我猜的。”
谢焕低头想了想,指着被换下的衣服堆儿,当真回道,“那上面有剑。”
房间里倒是非常繁复化的高雅,榻上靠着个披厚毯的公子,另有榻桌一具,小小地支在公子身前。桌上一个托盘,盘中四五石榴。固然已经逼近夏天,但石榴并不是这个季候的生果,想来是萧家繁华使然了。
叶辞背过身去,从一卷蓝花团纹布下取出一个小小的带着檀木香的方盒子,“等你们好久了,我在程叔这里,研讨了点东西。或许你还能用的上。”
清理流派。清的是稠南布庄为她换衣的侍女。
萧簌先用骨节清楚的右手在石榴顶部悄悄一击,已经被刀割了划线的石榴顿时四分五裂,化作红嫣嫣八只等大的划子儿,摆在小桌上悄悄摇摆。
谢焕这才看清楚此人的脸。
马车驶进盱眙城西的时候,天气刚蒙蒙亮。城中六十四坊尚在浅眠,稀稀落落的只能瞥见一两个行脚的车夫,和挑着水桶的男人。耳边另有模糊的鸡鸣声,裹挟着冷冽的晨时风沁入人的四肢百骸。
“小焕和我一起,李百乔你换件衣服,还当你的车夫。”笑的有些促狭,沈惟雍缩回击掌,五指微拢了个虚拳,冲听雨晃了晃,“叶辞和听雨留在程叔这儿。”
沈惟雍拈着个拜帖苦笑,只好随便插进怀里。
侍女暴露和程叔一起的笑容,非常和蔼。又从匣中取出一套衣裳。
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,李百乔也投了马辔清算好衣装跟上。在门口等着他们的不是管家,而是一个叫白喙的贴身侍人。
这个萧三公子眉眼风骚,皮相瑰丽娇媚如女子。只是骨相却恰好给人一种刚毅阳刚之感。他眉骨微凸,鼻梁高挺,下颌线锋利如宝剑削成,直插进人的内心。明显生着大族公子的骨骼,淡淡地透着雍容的家韵,气质上却给人一种驳杂不纯的感受。仿佛是异化着几股兵变阴沉,狂野冷寂,与这华贵合流在一起,成绩了如许一个踩在正邪两界的孤傲之人。
还没等谢焕认识到那里不当,侍女已经从红木桌上取过了一个小匣子,兰花铜扣,饰以锦缎。侍女玉指翻飞,将匣枪弹开,黑稠内衬上,是一对湖色的耳坠。
侍女行动和顺如打扮自家小妹,将耳针穿过,又将她的脸对向铜镜,顺手拾起一枚石黛,浅浅地为她勾画了两道笼烟眉,最后在她唇上略施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