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寿容伸手替她理着发鬓,一脸心疼:“傻孩子,你的事儿乳母如何会忘?”
她对这里似是颇熟,先是去了一处坍塌的废殿,在里头盘桓半晌,待出来时,她已是一身末等宫人的服色,脸上也抹了些灰,旁人瞧着,怕是再也认不出,这竟是钟粹宫的大宫女,只会觉得那不过是金海桥最浅显的宫人。
现在,邓寿容对她又这般照拂,竟还冒着风险将她唤至此处,殷殷叮咛,可见是真拿她当女儿看的。
接下来,她却也未曾回仁寿宫,而是转上了一条少有人行的夹道。
当初分去金海桥时,她委实颓唐过一阵子,幸而彼苍有眼,将一份大好出息放在面前,教她如何不喜?
“再没有了。”红柳顿时点头道。
邓寿容瞳孔一缩,旋即便收了帕子,淡声道:“这么着,就都交给你老了?”
那老宫人却底子没当回事,大剌剌地数着红封里的钱,底子连头都没抬一下。
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宫人,满脸地褶子,将五官也没了出来,上着青衣、下系黛裙,倒是二等宫人的服色。
停了停,忽尔叹了一声:“再,行宫的阿谁,留全尸罢。”
私内心,她亦不欲让太多人晓得邓寿容是她的乳母。
那夹道非常盘曲,三转两绕地穿出来,便是东三长街,分开仁寿宫已是相称远了。
“乳母,我从行宫返来今后,真的……真的能进钟粹宫吗?”红柳再次问道,目中另有几分不敢置信。
纵使早知有此机遇,红柳彼时亦冲动得两手发颤。
邓寿容没接她的话,淡淡隧道:“再一个,有个叫薛红衣的,你帮着探听探听她是甚么来路。”
这等功德,俄然便降至面前,她总觉像在做梦。
邓寿容“呵呵”笑了两声,取出帕子来拭了拭嘴角,眼风向她身上一掠。
那细巷位置极偏,与内安乐堂只一墙之隔,而巷子里,则早候着一人。
利如针尖的视野,望着人时,像能在人身上扎出洞来。
红柳见了,忙双手接过,凑在鼻边闻了闻,眼睛一下子亮起来,欢乐隧道:“是我最爱吃的枣儿糕。多谢乳母还惦记取。”
分开废殿后,邓寿容仍旧非常谨慎,专拣着那僻静的巷子走,未几时,终是来到了一条细巷。
“女儿听乳母的。”红柳重重点头,目中迸出光来。
说到这里,她又轻声叮咛:“只你自个也要争气,在行宫里头好生当差,分拨下来的活计皆要做好,莫要给人落下话柄,晓得么?”
红柳闻言,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:“女儿晓得了,再不会奉告人去。”
老宫人没说话,躬身行了一礼,算是应下了。
“您老慢走,我不送了。”邓寿芳挥了挥帕子。
那老宫人直起家,伸开豁了牙的嘴冲她一笑:“邓掌事又来赏饭吃了,咱总得敬着不是?且凡您过手儿的,皆是大买卖,得您老赏饭,又是顿顿甘旨,咱更得敬上加敬,若不然,人可要说咱不懂端方了。”
“怪道给了这很多呢。”老宫人咂了咂嘴,尽是皱纹的脸上,并无太多情感。
二民气机各别,然目标却出奇地分歧,若相互知悉,却不知又会作何想?
“这我可不敢当。您老腰里粗着呢,那银子怕能装下几箱子去,那里少了我这一口饭?”口中谈笑着,邓寿容行动倒是缓慢,自袖出厚厚的一只红封,交予了那老宫人。
“您老瞧好儿吧。”老宫人点数结束,颤巍巍将红封塞进怀里,又几次掖了好几次,确保藏严实了,方抬开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