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放动手，望向墙头微冥的暮色，心头沉得像坠着铅块，唯愿罗喜翠之事，能够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，莫要再生出别的费事来。
凄凄惶惑跪谢了皇后娘娘的恩情，张婕妤亲捧懿旨，奉于正房香案，拜了几拜以后，便延了冯尚宫就坐，奉上香茶果点后，方委宛地表示，她情愿自罚三个月的月例，以示改过。
而更要紧的是，下个月，建昭帝便将前去行宫避暑，这一禁足，那伴驾之事，自是没了张婕妤的份儿了。
但是，这般爽然怡人之景，落在张婕妤眼中，却远比那数九寒冬还要教民气冷。
抬手按了按额角，她的面上涌出一丝怠倦。
这是明着禁了她的足啊。
不说旁的，只说这容颜姿色，张婕妤便去了那东、西六宫，亦毫不减色。可叹的是，心劲上到底差了一分火候，纵使有几分聪明，亦是那丈八的灯台，只照得见外头，却照不见足底的那一点儿灯下黑。
这此中干系，千丝万缕，张婕妤位份太低、眼界亦狭，自是参不透。
滴水不露的一番话，倒是咬死了不肯从中转圜。
冷香阁虽小，倒是五脏俱全，好的坏的、不好不坏的，齐活了。
论心机，倒也精美，只可惜，精美错了处所。
怪道这位婕妤娘娘现在还在金海桥厮混呢，公然的，眼色不济，耳力亦欠佳。
一听这话，冯尚宫立时便知，张婕妤这是还没断念，欲用那些个月例银子，调换一个去行宫伴驾的能够。
但是，冯尚宫早得了示下，见此景象，也不过暗叹一声罢了。
罗喜翠的消逝，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钱寿芳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，望着空落落的天井，眉头紧蹙。
啜了一口茶，冯尚宫暗自点头。
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，她绝非愚顽之辈，此时终是明白了过来，不由得咬碎一口银牙。
日子不疾不徐地畴昔，转眼便是小满骨气，那微雨落花天的暮春，毕竟还是收了梢，初夏辰光，亦有冷风花信来。
耳听得冯尚宫一板一眼念完懿旨，张婕妤当即玉容暗澹，几乎落下泪来。
她忽地白了脸。
只是，这话她并不敢与张婕妤说。又或者，张婕妤恐亦想到了这一层，包含王、刘二人，只怕也是这个想头。
钱寿芳见状，这才挥手命人都散了，一颗心却仍旧高高地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