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尚宫对劲而归。
话一出口,她立觉不当,忙惶然四顾。
一面说话,一面便坐去镜前匀面。
冯尚宫倒还谨守着端方,恭声道:“娘娘谅解便好。这也是奴婢们渎职在先,过后自会向娘娘请罪。”
她微松了口气。
钱寿芳上前去开妆匣,将胭脂并唇脂皆捧了出来,一面又问起第一个题目:“主子,要不要奴婢去外头迎一迎?”
张婕妤一惊,手中纨扇“啪”地一声便落了地。
心下虽腹诽不已,张婕妤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地,又向冯尚宫说了一席话,真真是好言好语、好声好气,面子里子都给全面了,教人再挑不出半点错儿。
这一日,张婕妤晨起以后,便感觉脑袋有些晕晕沉沉地,揽镜自照,那脸更加瘦下去一圈。
不一时,早膳便备好了,张婕妤心境不佳,始终打不起精力来,只略动了几筷子,便命人抬了下去,正想命刘喜莲进屋捶腿,忽听帘外芳月禀报:“主子,才王公公令人传话,说是尚宫局的人正往这里来呢。”
“便这么着吧。”张婕妤笑了一下,面上愁色却仍未散。
“司簿?”张婕妤轻声反复了一句,旋即便松开了眉心,提声道了句“晓得了”,又叮咛:“去把刘喜莲叫出去。”
这些贵主儿也真是,你们自个闹便闹,何必难堪她一个小小婕妤?她算哪棵葱、哪棵蒜?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她腰还粗,折腾她这只小蚂蚁,成心机么?
不过,她前脚方走,冷香阁的正房,便接连砸坏了两只粉彩茶盅。
钱寿芳回声是,便挑帘出了屋,号召着芳月一同出去了。
钱寿芳怕她当真作下病来,忙拿出常用的药丸,各式哄劝着,她才吃下几粒去,再歇了歇,到底缓过来些。
见她一径坐着发楞,钱寿芳便又将声音拔高了些,道:“主子,可要梳头换衣裳?”
外客登门,妆容服饰皆须得体,这也是宫规里明显白白地写着的,现在看来,起码这一点她还是做到了。
这是盯着她这只小蚂蚁踩上瘾了么?
张婕妤忙侧身避开,连声道:“冯尚宫太多礼了,些须小事,何足挂齿,何足挂齿。”
张婕妤心下极是不耐,面上的笑容却不敢有一丝完善,柔声道:“冯尚宫但说便是,妾洗耳恭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