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，她已经完整平静了下来。
“给婕妤娘娘存候。”一俟进屋，林寿香便抢先蹲身见礼。
王孝淳便打趣隧道：“咱家又没七老八十地，林司簿这是瞧不起咱家这腿脚不是？”
“这可使不得。”林寿香并不肯就坐，只恭立着道：“婕妤娘娘在上，那里有奴婢坐的地儿？娘娘也莫客气了，容奴婢站着说话便是。”
别的，那林司簿人还不错，与钱寿芳亦有旧，想必不会如冯尚宫那般难说话。
莫说一个小小的婕妤了，便连东、西六宫的诸高位嫔妃们，亦有目不识丁者。反倒是一些大寺人、大宫女，入宫后若得机遇，倒是能去内书堂念上几年书的，因此有很多人都识字。
可恰好地，芳琴与芳月乃是嫡远亲的表姐妹，她的母亲与芳月的母亲，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。
这极致的沉寂，似是有着本色，便连立在廊外听用的芳琴，亦觉出了几分非常。
是故，钱寿芳与王孝淳都识字，代读公文亦属平常。
“快请进罢。”张婕妤和声说道。
林寿香原与她同年，瞧来却比她小上好几岁，样貌非常秀致，此时亦笑道：“好些日子没见，你倒更加爱谈笑了。”
这在大齐后宫非常常见。
刘喜莲立时上前，挑起湘帘，将三人让进屋中。
调人？
身后是密密合拢的湘帘，因背着光，并瞧不清屋中景象，唯风过期，那帘子下头坠着的琉璃珠子相互碰撞，收回清脆的声响。
林寿香躬身道：“回娘娘的话，罗喜翠的事现在还没下文，奴婢来是有别的事。”
太祖天子出身草泽，当年带领人马打下江山、坐得龙椅，因苦于识字未几，便在宫中设立了内府二十四衙门，此中有个司礼监，便专管着天子陛下的一应笔墨诸事，内书堂便此应运而生。
芳月领命去了，张婕妤重又在妆台前坐了，向颊边再补了些胭脂，摆布顾视，却见镜中人神采飞扬，毫无病容，她方才对劲。
初闻这动静时，她委实吓了一跳。
芳琴垂下头，眉心紧蹙，犹显稚嫩的脸上，浮起浓浓的愁色，瞧来竟像老了好几岁。
方才她听芳月说，今儿登门的这一名，乃是尚宫局的司簿姑姑，是专管着她们这些宫人的名籍的。
说到内书堂，便不得不提一句太祖天子。
钱寿芳早便亲捧着茶盏而来，搁在林寿香身边的小几上，复又退去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