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实在不明白，他为甚么对我这么固执。
他不问还好，一问我就感觉满腔的愁闷无处宣泄。我跳下床，翻箱倒柜地找出一面铜镜，对着镜子看了又看，肯定本身变回了那副既讨厌又标致的模样。公然我已不在梦中。只是阿谁梦有多少事情是真，有多少事情是弥香诬捏？
“你在弥香的梦里见到甚么了？”他嘲弄地望着我，“迟误了那么长时候，神采看上去不太好。”
他的声音天生有魔力，明知是教唆诽谤，却让我感觉无可回嘴。
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。把你逼到这个地步，你还是不忍心杀我，我真的……真的很对不起你。你放心吧，我不会再让你难堪了，更不会脏了她的手。构建这个梦境不轻易，方才催动幻音铃，已经耗尽了我的心力，就算你们放过我，我怕是也活不成啦，就让我最后送你们一程吧。”
我一言不发地阖上眼。
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很长时候，脑海里满是连绵不断的大雨。再次展开眼睛，人已经躺在了一张洁净柔嫩的大床上，陌生的房间里，窗户开得很大，初夏的风吹出去，床头的珠帘叮叮作响，我竟分不清我此时是梦是醒。
他的声音低如梦话，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，我看不清他的神采。
三千银丝的仆人听到动静，一手勾着精美的銮金小酒壶，另一只手用力掐了一把我的脸，在我的瞪眼下，他拖着绵软的调子半真半假地说道：“终究返来了啊。你再睡下去，我就要去梦里找你了。”
听白夜的语气，我们一行人都没有甚么大碍，总算能够舒一口气了。
曲寄微淡声道：“抱愧，不能给你一个好结局。”
这一刻定格在雨幕中，浸湿在忽远忽近的铃声里。
曲寄微撇过甚去，沉默不语。
少女披垂着一头瀑布般秀美的长发，跪趴在地上，对着一具妖怪的尸身堕泪。她顾不上浑身的泥土，抽泣着用手指扒着土堆，一点一点地把他安葬。
深呼吸，氛围中浮着的脉脉酒香侵入肺腑，是俗世中最实在的味道。
望着白夜结了霜一样的神采，前面几个字我是打着暗斗说完的。
就在我头晕目炫，生出离谱的错觉时，他沉声道：“实在……梦里的事情我都瞥见了。曲寄微生下来就没了母亲，照顾他的只要纪梨，他和她是最亲的。你说我对你动机不纯，他又何尝不是在你身上找他爱的影子？没准他比我更糟，错把亲情当作了爱情，等他想明白了，碰到了真正喜好的人，就不会再对你有眷恋的豪情了。你们在一起不会幸运的。”
我扶着额头适应了一会儿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道：“吓死人了。”
读遍了道藏秘笈，也看过了络络的传奇话本，这世上值得寻求的事情有很多很多，没有了那所谓的情爱，莫非我就不能好好地活着了吗？白夜未免太藐视我了。我正要嘲笑他两句，却见他变了神采，那只无缺的眼睛也蒙上了暗淡之色，“甚么叫不再为任何人悲伤，你这是要削发修大道了吗？”
“如何？”
“我帮你吧。”少年人和顺的声音，和雨水一同流进了耳朵里。
她在他怀中化成烟雾满盈开来，藐小的玄色颗粒如轻纱蒙住眼睛，沧澜山的风景在纱布上流转消逝，我仿佛也跟着脚下的地盘一同消逝了般，灵魂飘在半空中，头顶上淅沥沥地下起了大雨。
若不是掌门师父让我再等等，我是真的很想立即修大道的。
“你如许，是把统统跟从你的妖怪都推入火坑，全部妖灵界都会堕入大难。方士会不会放过你们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