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哲看着那在火中烧成了灰烬的稿子,又看着握着他手的曹雪芹,终究抽了抽鼻子,紧紧地搂住了曹雪芹的脖子。外头百花盛开、绿意盎然,院中的桃花开得富强非常,落得小院内满地落红,东风乍起时候,不由叫人侧目、动容。
“曲爷是……”丁荣的声音哽咽起来,“是客岁夏季里去的,二爷他就一向悲伤,又爱吃酒,身子也不好生养着。政务忙起来总没个头,这才落下了病,老是……老是年三十夜里,没了的……”
只是,夏季落雪总教人生了无穷唏嘘。杜哲披着厚重的大氅,临窗而立,看着外头的雪景,俄然来了兴趣,唱了一段《长生殿》中的词儿,“愿生生世世,永不相离。有渝此盟,双星鉴之。在天愿为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。天长地久偶然尽,此誓绵绵无绝期。”
杜哲很早就想对曹雪芹坦白,但是没想到直到生离死别才有机遇。也罢,能教曹雪芹断了动机好好活下去也好,也好。他本身劝本身,却没几句,反而哭倒在了床上:
【叮~因为宿主迟迟没有确认,体系将主动为您开启下一个任务,宿主请重视,宿主请重视,no.420工具……】
杜哲一愣,然后泪水更多地流了下来。
蹬蹬蹬的脚步声俄然又响起,杜哲惊奇地带着满脸泪痕昂首,看着去而复返的曹雪芹。曹雪芹手上拿着一沓新书稿,那是杜哲从未看过的,约莫就是这两日他昏着的时候曹雪芹写成的。
那门房还想问些个甚么,本来的那位长史官却正都雅见了这一幕,他盯着门外这位青年看了看,俄然认出了来人来,他仓猝走过来,捉着此人的手问,“丁……但是曹爷身边的小丁先生?”
但是,杜哲的话才说出口,他就面前一黑晕了下去。
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悲伤处。
前来应门的还是当年的那位门房,但是年事上却已大了很多,斑白的胡子眯着眼睛看着门外的青年,“您是……?”
“烧了它们!我烧了它们,”曹雪芹的脸被火光弄得忽明忽暗,仿若天国中爬出来的修罗,“我这辈子,到死都决不再写这本书,你、你的任务,另有你的甚么体系,永久都不成能完成了!”
你……不肯给我瞧了么?杜哲在内心想。
曹雪芹嘴唇翕合指着杜哲,迟缓地摇了点头,皱眉、面庞变得非常痛苦起来,他俄然怪叫一声,冲出了屋去。杜哲神采惨白地看着曹雪芹的背影,紧紧地抓住了胸口的一团布、揉捏在一起,脸上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“年三十?!”弘昼大惊,“为何这时才、才来报?可、可曾留下甚么话来?”
“我……并不曲直别意,”杜哲说完这话,本身先咬紧嘴唇闭目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,叫杜哲。并且我,底子不属于你们大清。”
……
好不轻易等丁荣哭了一场静下来,弘昼又问,“可,另有甚么?”
可惜,纸里终归包不住火,来年开春的时候,杜哲在呛咳中咳出血来,他盯着巾帕当中那猩红的一点,嘴角微微一翘,惨白着一张脸,深吸一口气,想冲要着仓猝跑过来的曹雪芹笑一笑,却愣是做出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容:
“这些……”曹雪芹颤抖地扬起手中的书稿来,“是那书的最后几页,我、早写成了,只想着待你身子好些,就给你看的。但是现在——”
曹雪芹深吸一口气,脸上俄然绽放出来个惨绝的笑容,他取来了不远处的炭火——不幸现在恰是春夏之际,而杜哲却已经畏寒到要在屋内放一个火盆的地步,没有等杜哲惊呼出口,曹雪芹一举就将那些他曾视作生命的东西扔进了炭火里!